外间的人沉浸在小皇子降生的欢欣中,里间沉浸在媖娴离世的无措中。
贵人离世,受些罚还轻,只怕别陪着去了才好。
“都退下吧,赵子业留下。”
萧涉玉一开口,众人如蒙大赦,包好了小皇子便移到别宫去。
殿中惟余连郑亭在内的三人。
“此刻应当还有口气,留下她的命。”
“是。”
赵子业去了里间,萧涉玉又转头对郑亭吩咐道:
“稍后,你将人带到掖庭去。”
“是。”郑亭拱手应下。
萧涉玉转身出了宫门,门外刘宝镜已等候多时。
“恭喜陛下。”
“起吧,料理了吴氏的后事,便将这工更名,封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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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媖娴再睁眼,已身在掖庭,房顶满是尘土,在这殿内声量高些都要落了满身尘土,墙边桌角常有蛇鼠光临。
先帝崩时,萧涉玉大赦天下,而今这掖庭里里外外也只有媖娴一人而已。
久不开口应,媖娴只觉得喉中干涸,张不开口,倏然从榻上翻到地上,扬起了一片尘土。
“……咳…咳咳…来…来…人…”
从媖娴养在柳柳适韵身边开始,便娇养着没吃过苦,做了侧妃,有萧涉玉护着,谁也不敢苛待她,后来做了皇妃更是贵如金玉,而今沦落此地,媖娴只觉得天道实在不公。
正顾影自怜间,有太监进了掖庭正殿。
“奴才奉命来宣圣旨:‘皇贵妃吴氏,温良恭顺,贤淑有德,江海于心,有容乃大,而今为天子诞育有功,而身死无常,追封…顺德皇贵妃。’…接旨吧。”
“啊!啊啊啊!”
‘那我呢,我又是谁?’
太监早有准备,又拿出另一道圣旨。
“原皇贵妃娘娘身边女侍春春晴,侍上不周,以致痛事,今充入掖庭。”
媖娴突然狂笑不止,发出可怖的声响,宣旨的太监却不为所动,将圣旨恭敬地放在榻上便转身离开了。
褪了色的朱门重重合上。
媖娴伏在地上,笑着笑着便咳出血来,看着那血,一下子便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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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
“陛下,礼部拟的名讳已经呈上了,请您过目择一个,好为大皇子百日做准备。”
“……景蓬罢。”
“是。”
“去宣楚云散。”
“是。”
……
“听闻卿要休妻。”
“回陛下,正是。”
“卿当年,可是背了负心的罪名才娶得佳人,而今不过四年,怎得休妻?”
萧涉玉这番话实在凌厉,激得楚云散身形晃了晃,勉力站稳。
“不瞒陛下,臣当年…臣当年福薄,没娶得心上人,而今也福薄,消受不了陈小。”
“哦?”
“臣不敢妄言。”
“……休便休了,近来朝中无事,朕准你休沐,去明州看看吧,或许……会遇到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