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没有伤着要害,不过时安叔说可能要在床上躺一段时日了。
江静好本来就生的好看,完全符合了当下人的审美,肤白如脂发如丝,柳眉大眼樱桃嘴,还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做派,要不怎么会被天子钦点培养……现在又受了伤,躺在床上上了药和正骨过后,梨花带雨且娇弱的质问林宛歌:“静好自问没有对不起王妃的地方,王妃为何要下此毒手害我成这般模样?”一声声恰到好处的哽咽,听得宛歌都有些心疼呢。
然而宛歌心里还是在想:好家伙,不久前还亲亲热热的叫她宛歌呢,现在就变成王妃了?亏刚刚还在可怜她被困守宫墙,现在看来她挺适合在深廷里生存的。
刚刚及笄之年的云玲公主虽与江静好相处更久,却还是为宛歌辩解:“小宛歌不会的,她是那么好的人。”这倒让宛歌心里一阵暖,原来帝王家也是会有单纯的孩子的啊。
宛歌还没开口,阿锦的脸上便已有了愠怒之色:“我们将军府的人才不屑于用你这样下作的手段来害人。”不禁暗暗有些后悔今日收了她的破葡萄,明知宛歌成亲时江静好便有阻拦,这几日朝夕共处竟忘了留个心眼儿。
这个傻丫头,兄长还说她比自己沉稳呢,一遇见什么对自己的不利的事情就稳不住了,真傻。
宛歌无奈的抚了抚额,挑了挑眉解释道:“刚刚若非王爷相救,我也难逃一劫,再说刚刚是怼怼自己发了狂奔向你的,要是真有人想害你那也应该是怼怼的主人可不是我。”
这就是她不愿入宫门王府的缘由,当初从相思居处在朝堂里的手下那里得知兄长请奏要将自己嫁与简王一事,不得已向兄长撒了对竹影“动心”的谎,谁料最后还是步入了宫墙,荣华富贵什么的,她不在乎,因为她有,她想要的,只是少年欢喜而已。
宫门王府啊,先莫不说后宫佳丽多少,王爷郡公也自是少不了三妻四妾,更重要的是,纵使荣华无限,世人称羡,却也暗流涌动,危机四伏,何况她只想和阿锦一起做鲜花酥喝南懿酿的念川啊。
江静好又欲纠缠,门外来了侍卫,道是今日怼怼的食料里被人加了些药,致使发狂袭人,涉事太监已经被抓起来严刑审问了。
宛歌刚刚策马动了些许内息,此时已饮了阿锦递来的热茶,咂了咂嘴说:“你看吧,我就说了不是我,是怼怼的主人想害你。”
一旁的沈云湛:“???”
于是默默上前安慰了几句,又说了些什么“此事与王妃无关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抓住幕后之人”的话,便带着宛歌回鸣坤殿喝药了,阿锦跟在宛歌后边,看着宛歌和沈云湛的背影有些失神,恍惚间仿佛看见宛歌身边那人不是沈云湛而是南懿一般。
这二人平日里不觉着怎么,在宛歌身边时却越看越像,不知是不是喜欢在作祟。
夜里,宛歌喝了药又漱了口,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的,整个人如同“大”字一般躺在鸣坤殿的床上,说:“今日多谢了。”
地上的沈云湛嘴角已经在偷笑,却还是语气平静的装痴:“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呢。”同时心里想着原来世上真的有人的声音会拨人心弦啊。
“我说多谢你今日又救我一命,还在江静好面前为我辩白,虽然是你想害她来着。”宛歌闭了眼徐徐的说,倒也懒得深想,也许是皇子的叛逆吧,毕竟从小被严加管教,连媳妇都是被选好了的,要不是兄长请旨,现在的简王妃也许已经是江静好了吧,唉。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救你呢?”沈云湛双手枕在脑袋下,没有反驳宛歌的后半句话,只是笑眯着眼看向她问。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身后的权势之强。宛歌不屑的想,却也知道还是不要招惹沈云湛的好,毕竟他是皇子而自己是臣民,何况现在她是他名义上的王妃,总不能因一时痛快落人口实让人家在背后非议将军府吧。
“不知道。”
“不想知道?”
“不想。”
“可我想告诉你。”沈云湛正了正色,一字一顿的说:“不是因为你是将军府的嫡女,也不是因为你是岚城所出。”沈云湛换了个姿势,面对着床榻,右手撑着脑袋看向宛歌,眼睛里散发着炫目的光:“我愿救你是因为我同沐玄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最重要的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心中有你,我不想你再受伤,以及……还有…报你的恩…”沈云湛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他感觉他自己都听不见了,只见宛歌已闭了眼,沈云湛想她也许早已睡去了吧。
宛歌迷迷糊糊听了个大概,还以为他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将军府有着当今与宰相府相当的能力,岚城又是她外公林国公的封地,娶了她既是与将军府结亲又得到岚城的支持,于沈云湛而言,若求帝王路,加上天子对他的偏爱,岂不是如虎添翼?明知如此还来对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说什么喜欢?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说:“自问念书求学已多年,从不信帝王家相思恋。”语罢便翻了个身睡去了。
沈云湛认真的看着她圆圆的小脑袋,思索着她的话,虽言不信帝王家的情,可是刚开始在一个寝殿休憩时,她还总是比自己晚睡,警惕得像夜里的狼,现在不也对自己放了心,早早休息了吗?即便现在心中无我,以后也会有的,你林宛歌只能是我沈云湛的,我们来日方长。
蹑手蹑脚的起身,轻轻地为她紧了紧被褥,又悄悄咪咪的回了地铺,朝着她的方向,渐渐入睡。
在梦里,仿佛看见她在将军府的梨花树下笑意盈盈,像太阳或是月亮,许是因为她会发光,后来梨花渐渐败了,想想,应是如今到了夏日的缘故。
鸣坤殿外,浩瀚夜空里,是一轮清冷的月,身边没有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