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泉到开封,约莫两千余里,无忌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行。
唯恐父亲谢逊在开封乱杀无辜,以至于后来声名狼藉,无忌心急如焚,一路上马力旦有疲惫,便仗着高强武艺抢夺他人马匹。
即便如此,也用了七八日,无忌才来到河南周口附近。身体已有些扛不住,只能一边从丐帮处打探父亲消息,一边稍作休整。
从丐帮处得知父亲谢逊今日一早刚刚离开周口,前往开封,无忌愈发肯定他准备去找那开封金瓜锤方评的麻烦。歇息了半日的无忌复又骑马继续追赶,终于在第二天的黄昏来到开封。
落日的余晖照耀在开封城墙上,尽将灰色的墙体染成金黄,无忌心中稍微安定下来,这些时日的奔波加上心急,嘴角竟燎其几个火炮。
无忌入城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草草用过晚饭,从店小二处打探清楚金瓜锤方评的住所,连忙走进夜幕。
无忌小心的潜伏在方评府外的树上,静静等待父亲的来临。
三更,月高风黑。
打更的更夫渐渐走远,四下寂静一片,唯有几只夏蝉知知叫个不停。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缓步从街角走来,只见他步伐愈发凝重,杀意四起,走到墙下正欲翻墙而入。
“嗤——”
一声巨响,破空而来,击在男子身前墙上,竟将砖石所铸的高墙打出一个深坑。
“何人。”男子一声低喝,声音嘶哑,目中凶光毕现。
无忌跳下树来,正要开口,男子已一拳击出,如平地响起惊雷一般,拳风刚猛,直直向无忌胸口击来。
无忌右手倏然一翻,划出一个圆圈,呼的一声,向男子拳头拍去。
“砰——”
一声巨响,二人拳掌相碰之下烟尘四起。
“噔噔噔”
各自后退数步。
“阁下好俊的功夫,再吃谢某一拳。”谢逊一声低吼,左拳右掌,一招霹雳拳中的“风雨相随”击出。
无忌在入古墓之前,练习霹雳拳已成本能,知道此招虚实两变,当下也是一招“风雨相随”,后发先至。
谢逊见此也不变招,似乎试探无忌的内力,二人双拳相碰,又是一声巨响。
方家守夜之人早已被院外的巨响惊醒,当下敲起锣来,大声呼喊。
片刻后方家大门开启,几个人举着灯笼远远走了过来。
“别过来。”无忌高喝一声。
原来无忌用霹雳拳和父亲谢逊交手数招,原本盼着霹雳拳能唤起父亲些许记忆,再和他相认。
不想朦胧的月色下,无忌发现他早已双目赤红,如疯似魔。
糟了,无忌心中暗暗叫苦,霹雳拳使出之后,父亲拳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还隐隐夹杂着七伤拳的劲力。
一拳中有七股不同的劲力,或刚猛无比、或阴柔十分、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无忌一时之间已经隐隐招架不住。
谢逊见敌人已渐渐不敌,只道是成昆老迈,在他拳风下不能抵挡,想着大仇将报,愈发不依不饶。
无忌无法,只能使出九阴真经中的螺旋九影不断闪避,也不敢使出降龙十八掌,只怕硬碰硬之下,父亲内伤愈深。
更不敢再使出霹雳拳,唯恐父亲疯魔的愈发严重。
只见他双手做兰花般伸出,或拂、或点,不时夹杂着落英剑掌使出,双臂挥动之下,四面八方都是掌影,时虚,时实,又或虚实变幻,试图消磨父亲的真气。
谢逊拳风刚猛,劲风四溢,无忌掌法凌冽,变换无穷。
父子二人翻翻滚滚交手百余招,早将一旁的方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无忌见父亲力气仍然不见衰减,突然想到父亲正值壮年,消磨内力之法多半不行。
想到此间,无忌下定决心,双足轻点,向后跃出丈余;不待父亲追近,从地上捡起几枚石子,复又向后跃起。
“看暗器。”
无忌高喝一声,弹指神通不断弹出,一时间嗤嗤作响,小石子不断破空而来,震耳欲聋。
谢逊躲过期初的两枚,后面数枚石子已然躲闪不开,唯有举起手臂遮挡头脸胸腹要害,登时尽数击打在手臂之上。
一时间谢逊剧痛难忍,目光却渐渐清澈。
“你是何人。”谢逊忍着剧痛问道,暗中搬挪内力,滋养手臂经脉。
“爹爹,是孩儿无忌啊。”无忌见父亲似乎清醒,口中轻声呼唤。
“无忌孩儿?成昆贼子呢?”谢逊隐约记得刚才和成昆交手,成昆使出霹雳拳。
“没有成昆,刚才是孩儿用霹雳拳和爹爹交手。”无忌见父亲似醒非醒,连忙暗示他没有成昆。
“你是无忌孩儿。”谢逊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双手哆哆嗦嗦得伸出,哪还有刚才如同魔神般的威势。
“正是无忌孩儿。”月光朦胧中,无忌走近父亲,只见他风霜染鬓,原本金黄的头发中隐隐夹杂了不少白丝,哪还有当年金毛狮王的意气风发。
“你是无忌孩儿,无忌孩儿还活着。”谢逊见面前少年一头金黄头发,如同当年自己一般模样,终于确认面前的少年是自己的孩儿无忌。
“爹爹。”
“无忌。”
父子二人紧紧相拥,痛哭流涕。
片刻后,二人止住哭声,谢逊仔细打量多年未见的无忌,只见他剑眉斜飞,目似星辰,不时精光闪烁,太阳穴微微鼓起,隐隐中武艺与自己相当,不由心生感慨。
远处的方评及众仆役见二人停下手来,不再生死相搏,这才敢靠近过来。
“两位英雄,不知为何在我院外相斗,方某愿做个和事佬。”方评双手抱拳问道。
无忌见他瘦高身材,面容俊朗,只是双眉斜斜下垂,如同那灭绝一般模样。
谢逊正要张嘴,却被无忌拦下:“敢问可是金锤手方评方英雄。”
“正是方某,不知两位…”方评听到甚是奇怪,这二人为何知道我姓名。
“我父子二人失散十余年,刚才初见之下比试武艺,打扰到方英雄及家人,还望见谅。”无忌冲父亲使了个眼色,双手抱拳向方评说道。
“是啊,我父子二人打扰了。”谢逊声音愈发嘶哑。
“若无要事,不如到方某家中休息片刻,待天明后再说。”
“不必了,我父子二人刚刚相认,尚有许多事要做,就不打扰了,告辞。”无忌说完,便拉着父亲谢逊快步离去。
父子二人见面就打架?还生死相搏?方评看着二人渐渐走远,摇了摇头,迈步返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