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好像有些喜欢她了
他拖着她，不停得往岸边游。
她整个人被许多人拖着上了岸。她剧烈得喘息，身体早已瘫软。她不停得咳嗽。
鼻腔与嘴巴里不停得往外吐着湖水。明明身体里都是水，可是口腔内却似乎依旧干涩。
鼻子里都是湿嗒嗒的令人窒息的气味。一吸鼻子，就吸进了好多好多的水，酸酸的。涨涨得有些疼痛。
她开始呕吐，不停得呕吐。每一次猛烈而强硬，却终究只能吐出一些残余的水与胃酸。脑袋干燥而钝重。
她的腿下变得空洞而虚软。
她拼命得按住自己一起一伏的胸腔，抬头。
天使吗？光亮吗？
她望着他。
他湿漉漉的头发飘逸得垂了下来，好看的栗色。
黑色的衬衫湿透了，黑色的裤子湿透了。整个人都湿透了。鼻翼上的镶钻显得更加刺目与璀璨。
可是仍旧让她觉得，他的周遭，都围着淡淡的光晕，散发着那么明显的光芒。让人有些不敢逼视。
她顿时觉得有些刺眼，微微得紧缩了一下瞳孔，垂下了眼睑。
“小姐，你没事吧？”他用流利的英文对她问候。
“嗯，没事。”她看清了他的面孔。淡棕色的眼眸温柔而阳光。
他掸了掸头发上的一些水渍，缓缓得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身上的光芒，淡淡得与天际的光芒合二为一，和谐而温柔。
一种逐渐形成的对水的恐惧。一种命运微妙的驱逐。她有些愣愣的，在周末，去了一家游泳馆。
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念天使的光芒。
真的，只是有点期待救赎。
可能，只有这样，才能缅怀自己的光明。
水，那是她遇见天使和光亮的媒介。
心里怀揣着一点小小的期待与执着，渴望看到新的光芒，熠熠生辉。
只有这样，才会有一点小小的安全感。
可能，自己并不想去怕些什么……
游泳池。
有一些专属于水的味道。
远远的就可以闻到，那一大片水周遭弥散着有一点咸咸的、空旷的味道。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有人在嬉闹，有人在泼水，她只知道，自己的脑袋正在一阵一阵眩晕，大脑一片空白，脸色刹那间变得那样苍白，她的嘴唇发紫，慢慢得发颤。整个人都倒抽着冷气。
脚下如同生根了般，怎么也挪动不了。
是的，她的天性便是怕水，一种如同面临窒息死亡般的痛苦。
“妈妈，为什么今天要带我和妹妹来游泳？”她穿着好看的蝴蝶泳衣。
“只有这样，你们将来才不会发生一些不必要的危险呀。”
“哦……”她若有所思。
“妈妈，我要上厕所，你陪我去好吗？”夏祈陌一脸窘迫，手臂就像藤蔓那样缠上了杨芝曼的手臂。
“这……那未央，你先待在泳池了，别动哦……”
“妈妈，别走，我怕水……”
“就一会儿，等着我们……”
她一个人死死得用手指抠着岸上的金属凹槽。
一群活泼的女孩子夹带着欢声笑语，戴着游泳圈从她的身边迅速擦过，嬉闹着。
“啊……你们别动，走开啊……”由不得自己的控制，瘦小的身体，因为她的拥挤，手指被硬生生扒离了金属凹槽。整个人随之重重得掉进了水池。
150cm的深度。而她瘦小的身体只有130cm.她拼命得挣扎，想要浮出水面。可是无论手脚如何乱动，头就像被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浮不起来。
鼻腔，口腔，水不断得漫了进去。
身旁的几个游泳的人，都以为只是有些调皮的小孩在练闭气。亦或是在挣扎着学习泳姿。
没有人管她。没有人理会她。
好不容易头露出来了，可却又因为腿脚根本站不住，一条腿还在水面，头却已经露出来了。
所以，头根本露出不了多少时间，立刻又重重得跌落到水面，还不忘又喝了一大口水。
“不好了——这个小孩好像有些溺水了——”旁边的大人意识到不对，边喊着边向她游去。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杨芝曼听到了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没有血色，她顺着目光看了过去，未央……
她立刻跳了下去。
泳池旁边。
她剧烈得呕吐，喘息，如同那么多年后在温哥华的岸边，那个天使般的男人将她救起之后……
噢，天使……
她僵硬着脊背。
逃离，对，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似乎站着，就可以隐约听见水流覆盖头顶，冲撞耳膜的声音。
她僵硬得转身，却听到了那个天使般的声音。
“哦？是你？你来学游泳了？”
她定格般得立刻转身。
是他……
“是你——”她失声得叫道。
“哦？你会说中文？”
“那太巧了，我是加拿大华裔。”
他英俊的脸庞，越放越大。
“你好，这是我的名片。我是这里的业余游泳教练。”他的中文说的真好听。
“厄？”她僵硬得结果，依旧一动不动得望着他。他的身上洒满了淡淡的光晕。
他一定是她的光亮，驱散黑暗的光亮。
“你是在学游泳吗，不如我来教你好了，怎样，不收学费。”
“不行……”
“可是，万一你又像上次那样的话……”他缓缓得说道。
“不要！”她失神得吼道。
不会再有那样的经历。
两次，两次，真的，已经够了。受够了。
可以吗？可以把他当作天使吗？
他耐心得教她。如何得闭气，如何得蹬边滑行，如何得换气。可是她却依旧死死得攥着他的手，生怕一松开，她又陷入了那万劫不复。
他的眉头有一些微皱。
如果一直是那样，对身边的人有太大的依赖感，一直不敢放开胆，只靠自己，一个人去游，一个人在水里站立，那么，那是永远也学不会游泳的……
“未央，你先自己去游10米。”
“不……”她有些瑟缩，整个人不可自抑得发颤。
“别怕，我会陪着你游，你一有危险，我就立刻把你拉出水面。”
“真的，那你要一直在我的旁边，别走开。”
“嗯。”
未央游到了十米，可却怎么也不能靠自己站起来。
往往因为水的阻力，只能一只脚缓缓得微微触碰到地面，可是另一只脚怎么也下不来，所以只能拼命得喝水，咳嗽，挣扎。
“救我……凯瑞……”
她模糊得看到自己的身前站着一个人影。
她兴奋得立刻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臂。
“啊——”她真的想不到，他推开了她。
她有一次用尽全力抓住他，他却又狠狠得推开了她。
“靠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他的语气冰冷带有威严。
他一次一次，在她的碰触下推开了她。
她绝望。
他没有像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在湖边。
那天，他仿佛在黑暗中一下子牢牢得抓住了她的臂膀，并且给予了自己光明与希望。
相反，这次，而是一次又一次得推开了自己。阻绝了光明与自己的碰触。
水流一次又一次得袭击着耳膜，阵阵作痛。
她拼命得挣扎，却不再却向他寻求帮助。
终于，双脚着地。她看清了他的脸。
他在笑。她终于依靠自己的力量而站了起来。而并不依赖别人了。
“恭喜你，终于学会了游泳。”他微笑，那么的一尘不染。
她转身，立刻上了岸，拿起浴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然后迈开步子。
“怎么，生气了？”他也随她上了岸，水珠垂挂在他栗色的头发上。透明得好像虚幻。
水珠顺着他坚实的胸膛一直流到腹肌。他的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也湿漉漉的，在阳光下，有些透明，很像天使。
“没有。”她脸上的线条顺便变得决绝。
“那是为什么？”他挑眉，有些调侃得问道。
“我是在想，关于自己相信你的这件事，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可是，你学会了游泳。”
“但我觉得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值得我信赖。”她开始一步一步离开。
“你这个女人，总是那么半途而废吗？不懂得什么叫做继续吗？别人帮了你，难道就不会说一声谢谢吗？你明明知道我放开你，是为了你好，却偏偏要装的那么冷漠。你这个人，做事，以前总是这样吗？”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以前……
她好像都忘记了以前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
“谢谢。”
她的声音悠悠得飘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扬起了一个笑容。
他冲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喊道：“明天，你还是会来的，对吧……”
她没有回答，不置可否。
翌日。
“你果然来了。”他有些欣喜，她果然来了。
她挎着一个包包向他走去。
“是的，但也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我会把学费拿来给你。”
“我说了不用……”他张嘴。
“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我可以接受你的好意。”她倨傲而冷漠。
“我发现，你这个女人总是那么的不知好歹呢？”她怎么可以一下子变得那么多呢？好冷漠，好冷漠。
她耸肩，“也许吧。”
她从泳池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吊带连衣裙的女人依偎在他的身边。
她从桌子上拿着自己的浴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眼睛斜睨着他，“怎么，女朋友？”她的语气十分随意。
他突然听到这样满不在乎的声音有一些愠怒。
“嗯。”他轻轻得应了一声。却似乎恼火，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总是出现在脑子中了呢？
“没错，我是他的女朋友。怎么，你是凯瑞的学生？”真是傲慢的女人。未央没有理会她。
“喂，我说你要没有长耳朵，我在问你话呢？”她恼火，怎么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视而不见。
“我好像有权利不回答你的问题吧？”
“你……”
“够了，雪绒，安静。你先到外面去等我吧。”
“凯瑞，你……”
凯瑞瞪着她，她不甘心得出了游泳馆。
“不错嘛，艳福不浅呢。”她打趣得说道。
他抬头，看着她，眼睛里尽是复杂的神色。
“我走了，拜。”她拎起包包，却不小心从里面散露出一本小小的本子。可是她却没有发现。
他从地上拾起，却早已不见她的人影。
他张了张口，最终咽下。
一本名字叫做“荆点”的日志。他暗笑，哪有女人把日记放在包里的。而且还那么的随意。
“荆点”！他带着一抹玩味，一抹戏虐，一抹好奇，一抹探索与一抹张扬，打量着这本记录着这个女人一切喜怒哀乐的日志。
这个名字，谐音“经典”。却又用了“荆棘”的“荆”。
这是什么用意呢？
特别经典，浓缩精华，却有满布荆棘，步步惨淡？
封面的图片并不复杂，却异常张扬。
墨黑的底色。
却有着半面纯白的金属面具镶嵌其中。
对，这是半面面具。
纯白，而且，只是半面。
有些阴森，有些犹豫，甚至令人有些恐慌。
翻开不是，不翻开也不是。
只是她对他，的的确确充满了实实在在的诱惑。致命的诱惑。
只是他对她，的的确确充满了真真切切的好奇。探索的好奇。
所以，他驱使不了自己的双手，理智顿时被感性所淹没。按着心意所想，他的手莫名得翻开了日记。他真很想了解她罢了。
或许并不是无法控制，或许潜意识里是自己故意引导自己的手去翻开日记的，只是理智的自己还是在一味牵强自己，一味得阻止自己。
或许，自己是情不自禁的。
她就像致命含毒的罂粟，却已然成瘾。
女人很多，美丽的女人也的确很多，可是像她一样带着致命毒素，倔强，叛逆与眉峰紧锁，眉宇之中透露着强烈的恨意与犹豫的女人，真是少见。
心思细腻又美丽的小妖精！
尽管是不道德的行为，他仍然是翻开了暖色的扉页。
扉页很简单，只是一段简短的话语罢了。
“踮脚张望的时光，浅唱明媚的悲伤……”
落款“梦魇”。
他用修长的手开始往后翻。
×月×日。
亲爱的，两个人的世界太小，如果只剩下隔阂的话……
其实，没有什么为什么，只是寂寞罢了……
我有一种，不言而喻的疼痛……
你可以很冷漠，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同样可以视而不见……
你知道么，演戏转身的背后，还是忍不住哭了……
你的爱，让我恨之入骨……
×月×日。
亲爱的，你可知道，我真的，头一次，那么恨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你，很恨，很恨……
我总是徘徊在黑暗与现实的边缘，总是觉得自己有多么的世俗与肮脏。我只一个普通的人，一个普通的女人，负荷不了那么多的无奈，彷徨与忧愁。
我只是一个渴望关爱的女人。
希望在我生病的时候，总是在身边能够有那么一个人，对我粗暴却有关切性得低吼：“嘿，你这是自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