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景茵的心里掠起一丝说不清的感觉,却又立刻烟消云散。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的面庞,无比温柔无比忧伤。她不忍心挣脱他的手,慢慢地坐回旁边,重新拿起碗筷喂他吃饭。
一顿饭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吃完了,这一刻,习渊的脸上终于挽起了相当满意的笑容。他微闭着眼回味,现在的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他……吃到了景茵亲自喂的饭哦!
他傻乎乎地愈发笑得撩人,嘴角两旁出现了两条浅浅的纹路,恍惚间,得意忘形的说出了口:“要是每天景茵都能喂我吃饭那该多好!”
“你自己没有手啊!”农景茵见了他满足的笑脸,忽然察觉自己的情绪竟然不知为何这样不受控制地发泄了出来,心里一惊。
他看在眼里,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明媚的笑意,仿若梅子酒一般剔透醉人:“你喂的饭更香。”
农景茵怔怔地望着他一脸浑然不知已然的沉溺。对她,他总是如从前一般宠溺地笑着,温柔地笑着,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但教她的那张脸颊,却急遽地黯淡了下去。
想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心里涌起了一丝她自己说不清的烦躁。她沉声脱口道:“我要回房了。”
习渊站起了身来,一股无法抑制的深重怒气夹带着失望从他的心底涌起,又被他强自按捺住,尽量用平静的语调开了口。“你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么?”
“不,不能。”也许是最近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她忽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无力感,很疲惫,很焦虑。
望着她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神情,习渊瞥开了目光,一手死死拉着她的衣袖,不让她回去。
农景茵静静站了几秒,忽然蓦的转过身来,凝视着她的眼睛,带着几分不满道。“你还要我怎样?”
“怎么样?”习渊的脸上虽然是温和的神色,黑色的眼眸内却带着一丝恼意。“和我在一起就真的让你这么不耐烦吗?我以为你将怒气全部都发泄在我身上后,终究是会原谅我的。可你呢?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农景茵的心里微微一痛,脸上却还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神色。“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放我走就行。你把禁锢我这里,难道还要我每天高高兴兴的笑给你看么?”
习渊眉梢一挑,突然欺身向前,凑到她的身边,强硬地捧起她的脸暧昧的贴近。“无论如何,你,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就算你不爱我,就算你想杀我,这些我全都不在乎,反正这条性已经死过一回了。只是能留住你,即使是用这种卑劣的威胁手段,我也在所不惜。”
他就像水中的月亮,即使投一颗小石子就能让他碎成一万片,所以,她一定要紧紧抓住他,用尽全力地抓住他,如果此刻不紧紧地抓住他,他就会消失掉,永远地离她而去……
她抬起头来,脸上却是罕见的冷静。“那你所得到的,不过是个躯壳而已。”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被他紧紧的拥入怀抱里,急促的让人难以呼吸。因为怕伤到肚子,她只好往后缩了缩。
“你真的这么看我吗?景茵……那你告诉我,如果不留下你的身体,我还能留下什么呢?我只是想留住你,即使你不爱我,即使是用这种卑劣的威胁手段,我也想留住你。”这样近的距离,这样怦然心动的凝视,仿佛火光簇簇地跳动和燃烧了,怀中的人,如同午夜里闪瞬即逝的昙花。真实而完美,却临近虚无象咒语一样束缚着他的灵魂,使他浮想中不知身处何方。
他是多么的想用这一个,那一个,还有以后无数个的拥抱,来留住怀中的那个人。
“你放开我!”农景茵悲愤交加,手脚并用的挣扎着,然后忙不迭地逃窜而去。
听到她的脚步声远去,习渊的面容神经质的扭曲起来,苦心经营的面具终于在一瞬间粉碎,他的心缩成一团,疼痛着。
不知过了多久,季浅回来时便看他一副失神的模样,往日森寒奕奕的眼睛也有几许黯然,一贯隐隐有着骇人的寒光的脸上,不见当日的伤痛,却有更深的心灰。
待习渊发现他的身影后,蓦地回过神来,琥珀眸中却渐渐冷凝起来。
一声幽幽的叹息随风而来,季浅低下了头,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泛上心头,不用想细想,他也明了王爷这般凄楚的模样是为了谁!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也有些懊恼起来,轻抿的唇边隐隐带了几分杀气。那个女人着实害人不浅,她对王爷的影响力太大了,绝不能再留她了。
时间缓缓流逝,凝固的气氛中有令人窒息的悲哀。
季浅似乎一下子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了一句。“王爷,侍卫发现有刺客突然潜入了府内……”
刚说完这句话,季浅就看到习渊那黑暗无际的瞳孔中一丝冷意缓缓凝聚,令他仿佛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破裂的声音,就像冻结的薄冰遭遇外力时“咔吱”一声的断裂!
“景茵?”习渊身子一震,瞳孔骤然一缩,脸色苍白的站起身来。“景茵……景茵……”
走出习渊的寝宫,农景茵茫茫然的往前走去,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抓刺客的声音。她脚步微微一顿,不禁困惑地笑出声来。“青天白日的哪来什么刺客……”
她径直朝前走去,没怎么在意,也根本没发现有一个身影忽然从她的身后一闪而过。可谁知就在转弯处一个绯色身影忽地朝她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