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渊听得这个声音,一阵惊讶。他愣愣地站在那里,周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不见,在她的面前,只有那双略带浅褐的琥珀色双眸,仿佛两汪寒潭,清幽、冰冷,淡定而深不见底。疯狂之后的宁静,有一种难言的忧伤。忽地手上不由一松,季浅赶紧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再看贾慧的身体软软滑了下来,已经晕了过去。
于是,季浅叫来两个侍卫将贾慧抬回了她自己的寝宫。
“景茵,我……她……”习渊颤抖着嘴唇,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敏锐的察觉出她神情的微妙变化,心里掠起了一丝怅然,景茵一定是生气了。
农景茵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低低问了一声。“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什么!”习渊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疑惑,正要否认,却看到季浅对她使了一个眼色。这一瞬间,习渊立刻明白了事有蹊跷,但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惊讶,没有说话。
“我明白了。”农景茵的唇边勾起了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眼中隐隐浮现出难以捉摸的神色。“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回去了。”
说罢,扭过头,不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习渊的脸色显然不怎么好看。他按捺住了内心涌起的一丝心酸,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空气似乎陷入了沉静之中。这种沉静不是无声胜有声的默契,而是一种无话可说的僵境。
这下子季浅彻底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是好心做成坏事,没帮上王爷,反而害得王爷被她误会。
季浅有些气恼地跟上农景茵,心里十分焦急,有些理亏地低下了头,又蓦的抬起头来,忿忿道。“是在下叫你来的,不关王爷的事!你若是要生气了,就直接冲着在下来。”
“我想着也应该是你自己出的主意!”农景茵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简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然后无奈地叹息,这个人在替他的主子抱不平吧。
季浅愣在了那里,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难以置信地脱口道。“啊?那你还生王爷的气?”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她挑眉,正斜睨着他,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意料中的看到季浅愣了又愣,他轻轻一笑,本来就是他先骗她的,没想到被她这么一说,反而有些支吾起来。“你,你……”
他对她陡然升起一丝好意。“王爷这些天一直吃不下东西,在下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请你过来了。”
农景茵蹙起了眉,淡淡道:“可我也不是御医,你叫我来也没有用。”
季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以为然的神色。“你也知道王爷有多喜欢你,如果由你亲手喂他,那么……”
“说完了吗?”农景茵冷冷打断了他的话,神情变得有些阴郁。她直视着他,明亮的眼神里没有半分退让之意。“说完了我可要回去了。”
“农景茵!”季浅的眼中迅速掠过了一阵怒意,牢牢盯着农景茵,眸光中涌动着一抹悲哀。他真是为王爷不值,若不是王爷的命令,他哪会这般轻易的放过她!
他冷冷地开了口。“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你的那一刀害的王爷差点没命,可王爷还是那样喜欢着你。你倒是说说王爷亏待过你没有?还有你肚子里这孩子,根本就不是王爷的!我跟在他身边再清楚不过了,可王爷还是瞒着众人,将这个秘密吞到肚子里!要不是皇上早就暗中派人看护着你,你,还有你的孩子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知不知道你昏迷的那几天几夜里,王爷几乎就没有合过眼,也没有处理朝政,难道所有的这些,都换不来你的一次心软吗?哪怕只有一次!”
农景茵听完面色沉静,丝毫看不出半点情绪,唯有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习渊看到她脸上那幅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的脸色一黯,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虽然觉得并不意外,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失落……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恼怒情绪油然而生。他想着接下来恐怕她会在发泄火气后,毫不留情得拔腿就走吧。
然而另他吃惊的是,农景茵紧绷的身子渐渐松开,已经到了嘴边的绝情的话被她生生咽了回去,低声道。“去把饭菜端来吧!”
然后一个转身地回到了房内,走到习渊的旁边坐了下来,用极轻又极冷淡的声音道:“这一次,只是因为你救了我孩子一命,我不想欠你。”
她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冷漠,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泛起了一种说不清的喜悦,当季浅端来饭菜,她将一口饭被送入他嘴里时,他的心里也如同被猛的灌进了一蛊清冽的蜜汁,巨大的幸福感让他有种不真实的虚幻。
就让他幻想在此时此刻她是爱着他的……
农景茵见他对自己微微一笑,刚刚还如铁壁牢不可破的强势疏离的感觉,骤然变成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渐渐融化。由内至外散发出来的,竟然是一种温和的优雅,如同温暖的水波漾漾洋溢。
见此,她连忙将手里的碗放下,别转过头不去理他,眼底的暖意稍纵即逝,如此地迅疾,几乎让人以为只是一个错觉。不去看他的表情。
见她转身离去,习渊心里非常焦急,不顾一切地伸出手来拉住她的衣襟。
“景茵……不要走!”他的眼神仿佛被定住了,嗓子因连日来的病痛交加而变的有些嘶哑。“我不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