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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三的时候,李桃看到了学校论坛上一条招募支教志愿者的帖子。第二天上课,周晓汐对她说:“你看到那个支教的帖子了吗?”

“当然看到了。怎么?你要参加啊?”李桃心中一动。

“对啊,我们以前说到一起去旅游,不就是说要去云南吗?这次正好呗。”

“那不是毕业旅行吗?这支教又不是去玩。”李桃边想边说:“不过也行,那毕业旅行我们就去西藏!我其实更想去西藏。”

“这个再商量吧!斯琦也决定去的。对了,还有李茜雅也去。”周晓汐显得很期待。

“王蔓呢?她不去吗?”李桃奇怪到。

“她说她去年就参加过了!你说神不神奇?我们一点儿也不知道。”

“啊?从来没听她说去支过教呢!”李桃:“这事儿,我晚上得和我妈说一下,本来约好和她去旅游的。”

“哎呀!这么难得的机会。班上还有人会去的。不是必须造成一次实践活动吗?支教结束,当地会开证明的。”周晓汐很想李桃同去的。

“我知道,我在电脑上看到了,我是很想去的,只是要给我妈说一下。”

“那好,我们都决定了,你也赶快决定,一起去多好玩。”

2013年7月,李桃和周晓汐、李斯琦,还有同班的五个同学,一行八人坐着火车,来到了云南昆明。李桃的人生也因此改变了。

到昆明后的第二天早晨,这次“彩云之南”支教活动的近一百名志愿者在昆明火车站前,标志性的大金牛处集合。昆明的好气候,加上火车站的熙来人往,足以让人忘了这还是七点的大清早。李桃和同学们到了集合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一面蓝色的旗帜。和他们在QQ上收到的图片一样。拿旗的人是一个皮肤白净男生,长相帅气,他一只手举着旗杆,一只手拿着一个女士挎包。身旁除了一个大行李箱,还站着一个皮肤黑黑女生,站在他的旁边,显得更黑了,他看起来也更白了。这个女生除了皮肤黑点,五官长得很秀气,加上很会化妆,也是很美的。这对拿旗的情侣让一大群志愿者在百无聊赖的等待中,不论男女,都多了一个时不时偷看一下的选择。

这个黑皮肤的女生叫兰雅,去年的过年时候,兰雅从重庆回到云南老家。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父亲对她说:“今年七月份,有几个老板准备在我们这儿周围的村子搞支教活动,已经和政府通过气了。准备招志愿者。兰雅,我觉得你可以动员你的同学朋友们来参加嘛,他们来了,爸爸请他们吃饭。”

开学后兰雅回到重庆,把这个事和男朋友林青荣说了,还在学校发了一个招募信息。最后不仅有本校二十多个人报名,这些同学还带了不少自己的朋友来参加。等到最后到出发的时间,来集合的一共四十多人,兰雅一个人就带了三十个。兰雅是一个喜欢得到老师和长辈关注的女生,那次支教活动,在举办方的面前,她十分积极,带着林青荣跑前跑后。再加上自己就是本地人,一些志愿者缺什么东西,有什么需要,她都能尽量解决。这简直为举办方省了太多的麻烦。举办方之一的陈总,也很高兴,甚至有一天开车把兰雅和林青荣带到了自己私人的饭局上。饭桌上,大都是他们父母那个年纪的老板,这不由得让两个还在上学的年轻人有些恍惚和自得。他们更加注意自己的表情和行为,不管是敬酒还是对话,都好像自己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一样,兰雅十分乖巧大方,在转菜的时候会体贴的提醒某个叔叔注意夹菜,林青荣在敬酒时酒杯压的很低,说话也很注意措辞。他们都很享受这种感觉,好像吃完这一顿饭,自己就和学校里那些同学们不一样了。饭后,陈总告诉兰雅,明年还会办这个活动,希望兰雅来参加,来帮忙。兰雅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把电话留给了陈总。到了今年的支教活动,陈总请兰雅和林青荣负责志愿者的全部招募和领导工作,两人的身份、立场从志愿者直接转变到了组织者一方。林青荣是重庆本地人,找了不少朋友,在重庆许多学校都发了信息,兰雅也去问了村里的领导,村主任表示可以给这些来支教的学生出示证明。这样一来,今年报名的人数比去年翻了一倍还多。

现在兰雅和林青荣站在大金牛下面,拿出名单,在QQ群里提醒大家听各个领队的安排,排好队,准备点名了。这些领队也是去年来支教过的一些人,另外还有一个是兰雅的表妹。他们正忙着给集合的人发胸牌,并且一遍又一遍的让大家排好队列。

孙浩排在队伍中,起初的兴奋早已消磨殆尽,看着身边的人大都三五成群,有说有笑。自己却是孤身一人,多少有点落寞。孙浩是在百度贴吧,看见这个活动的。那时他正在寝室,报着试一试的想法,孙浩填了自己的信息,发了邮件。没想到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真的接到了电话。打电话的是一个女生。

“喂,请问你是孙浩吗?”

“对,你是谁呀?”

“我是彩云之南支教活动的领队,收到了你的报名邮件。”

“彩云之南?什么彩云之南的邮件啊?”孙浩虽然在嘴上表示疑惑,其实在心里,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这回事。这是孙浩一个奇怪的习惯。很多时候,别人问他什么事儿,他明明知道,也会下意识地说表示疑惑,一定要别人说第二遍,他才会恍然大悟“哦!你是说......”

孙浩自己也发现了这个毛病,他认为可能是遇到有一些问题或者事情的时候,下意识给自己争取一些思考的时间和空间,以便更好,更负责任的回答对方的问题。她的母亲则说他装疯迷窍,做人不坦诚。

所以接到电话的孙浩虽然此时心里有点惊喜,嘴上却表示记不起这回事了。

“你是叫孙浩吧,我收到了你的邮件,你就留的这个电话啊,我们是支教活动的,你不是报了名做志愿者吗?”

“哦!你是说支教是吧?想起了、想起了,对,我就是孙浩,我报过名的。”孙浩恍然大悟。

“好的,我这边打电话就是告诉你一下,你通过了我们的筛选。我们出发的时间是7月底,支教地点在云南保山,大概会在那里呆一到两个月,想问下你确定要参加这次活动吗?”

“嗯......我好像是上个月发的邮件吧?现在过了这么久,我需要考虑一下,还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你看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再回答你呢。”

“哦,没关系,这是我的电话。你随时可以联系我,你记一下我的QQ,也可以在上面找我。”

后来孙浩给母亲陈梅打了一个电话,征得同意后。便告诉那个打电话的女生,自己决定参加这次支教活动。那个女生则询问了孙浩穿鞋的鞋码,确认了孙浩的身高体重,表示到时候会统一发鞋子和衣服。孙浩其实连学校里的活动都很少参加,所以在他眼里,统一发鞋子和衣服这件事,显得这次活动尤为正式。孙浩挂了电话,回头看了看寝室其余的人,全都带着耳机,要么打游戏,要么看电影。没人注意到他,没人知道他将会在暑假去云南参加支教,孙浩真想让他们都知道这件事,这是多么特殊,多么有意义的事啊,他们一定会惊讶,会羡慕的。可是孙浩的性格又使他绝不会主动的说出这件事,凡是自己有了什么好事,他都不会主动说给别人听,他最不喜欢让别人感觉他在炫耀,他希望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是谦逊低调的。可其实他内心又十分希望自己那些值得炫耀事都被人所知,所以孙浩常常想象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每当自己有了值得炫耀的事,这个人就会趁自己不在场的时候,去告诉所有人。当然了,这只是一个不可能的想象而已。

孙浩从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每当他考了好成绩,他从不会兴高采烈的飞奔回家,直接告诉父母自己考了好成绩。他一定会等父母来询问自己,他甚至会故意装出一点没有考好的迹象,让母亲黑着脸问他考了多少分,然后他再表情平静的拿出试卷,看着母亲变得惊喜的表情,孙浩快乐极了。小时候的他控制力还不强,往往在掏试卷这一环节就绷不住嘴角的笑意了。长大后,孙浩就算好事来临,也能不露声色。记得孙浩高中的时候,一个初中时的老同学想参加艺术节,可是胆量有些不够,他知道孙浩会唱歌,就来找到孙浩陪他一起去参加海选。结果像很多故事一样,陪同参赛的孙浩被选上了,初中同学却遗憾止步海选。就这样孙浩被选为了那年校艺术节的表演者之一,孙浩没有告诉任何人。有一天晚自习,一个男生来到教室门口对班主任说:“老师,我想找一下孙浩。”孙浩一听就知道很可能是艺术节的事,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激动极了。不知情的班上同学,都以为孙浩犯了什么事被找上门来,都等着看孙浩的笑话。当天守晚自习的班主任也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孙浩,问那门口同学:“找他什么事儿?”同学大声回答:“艺术节要开始排练了,被选上的表演者,今天晚上要一起开会讨论节目。”听到这个消息,同学们惊讶极了。顿时间诸如“艺术节”“被选上”之类的话在教室里小声传播着。大家都没想到,平时看着不起眼的孙浩,还能去艺术节?而且什么时候选上的,怎么没听他说呀?班主任招呼同学们安静下来,示意孙浩可以出去。在孙浩离开教室这一小段路,他能感到所有目光都在他身上,让他既满足兴奋,又有点害羞扭捏。这对孙浩来说是完美的,自己被选上参加艺术节的事,就这么不经意,当着全班的面暴露了出来。

可孙浩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让参加支教活动的事,不经意的“暴露”出来。看了看手机,5月,还有两个多月呢,真想时间过得快一点。

时间过得很快,7月27日这天上午,孙浩通过了驾校的最后一科考试,刚一拿到驾照后。他就和父母急急忙忙来到了火车站,在父母的叮嘱声中,孙浩怀着巨大的兴奋上了火车,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孙浩刚上火车时,不断地在床上躺下,又坐起来。他会突然想在火车上走一走,可走不了几步,又返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躺下。夜里断断续续睡了几觉,终于在第二天的中午,孙浩抵达了云南昆明。休息了一整天,7月29日早上还不到7点,孙浩就来到了昆明火车站,找到了那个大金牛,然后就开始站在行李旁边等待。孙浩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也没想到,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结伴而来的。孙浩开始感到孤独。回想当初,他也从没有过邀请其他同学一起来的想法。第一个原因是孙浩怕邀请别人的时候,被误认为他在炫耀,其次是因为孙浩也有点舍不得将这个活动与他人分享,因为别人可不像他这么低调,说不定会到处去说,到时候更多人知道,更多人参加,谁还会知道孙浩是第一个报名的呢?记得孙浩小学的时候,和同桌打赌吃墨水,孙浩拿着钢笔在舌尖上点了一下。同桌不服气,直接在舌头上画了一条很长的线,画的时候正好被坐后面的同学看见,立马跳起来指着同桌叫了起来:“他吃墨水!他吃墨水了!”那时候,大人都给小孩说吃墨水会生很严重的病。顿时周围的同学全都围了过来,同桌被那么多人关注着,时不时吐出舌头给他们看看,就会引来一阵惊呼。孙浩觉得很委屈,因为明明是自己先吃的墨水啊,现在风头全让他占了!

“孙浩!孙浩!”林青荣正在点名。

“到了到了!”孙浩赶紧答到。

“来,签个字,拿你的衣服,鞋子,你是加大号的衣服,40码的鞋子啊,别拿错了。”一个领队走过来对他说。

一件天蓝色的短袖,一双军绿色的胶鞋。孙浩在领队的招呼下换上衣服鞋子后,所有志愿者和举办方的人一起站在台阶上,拉着三张横幅。每张上面除了活动名称,还有一个公司的名字。这是大家一起出发前的集体照。拍完照后,李桃和伙伴们。孙浩独自一人。都同这一百多人一起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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