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享其成刻,风起云涌时。”
——闻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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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丰收是被胡晓狸叫到女生宿舍来的。
原因是袁童童回到宿舍之后就一直在哭,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成冰又刚好把她丢下的书原封不动地送回来。送书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把书送到之后,他居然就这么走了?袁童童以为,以她和成冰的交情,成冰至少会坚持进屋来跟她说点什么。
结果他什么都没做。
袁童童意识到成冰是真的对自己毫无感觉,哭得更伤心了。
胡晓狸和袁童童其实也不算非常熟,她不知道田丰收害死田威的事情。去叫田丰收,纯粹是因为她早就发现这个男生喜欢袁童童。宿舍里的几个姊妹也不止一次劝过袁童童,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成冰身上,身边就有一个条件这么好的,何苦不要呢?
但袁童童的心思,这群和她才刚认识半个月的女孩们,又怎么猜得透?
田丰收赶到的时候,袁童童已经没再大哭,而是变成跪在床上小声啜泣。见袁童童这个样子,田丰收杀了成冰的心都有。
其实袁童童并不喜欢田丰收,这一点田丰收自己也逐渐心知肚明。跟着胡晓狸大老远从食堂跑过来,只是不愿意就这样承认自己的失败罢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田丰收蹲在袁童童的床边,想试着安慰几句。
田丰收万万想不到,袁童童居然拉着他的手臂,让他坐在床边,自己也跟着坐下,伏在他的肩膀上继续哭。
抚摸着袁童童起伏的肩膀,田丰收可谓悲喜交加。悲的是怀中女孩哭得如此伤心,居然是因为另一个人;喜的是不论如何,这个女孩终于肯对他田丰收投怀送抱。
对这块突然到手的温香软玉,田丰收一时竟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去呵护。
然后,胡晓狸就建议他们出去喝酒。
回来的时候,田青和田海平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来接应二人。他们先把喝得烂醉的袁童童抱回宿舍,然后又把田丰收架到这里。
对于袁童童的选择,成冰根本无话可说。他帮着田海平,把田丰收扶到二楼,让他在自己的床上躺好。
默默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成冰又掏出一颗“辅助铭文·寒目”,继续开始冷静地研究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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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
凰翎镇近几日都是阴霾,时有小雨。
幽深闺院之中,有一处小园。
园中红裙女子,面戴轻纱,在潮湿微冷的空气中轻盈地舒展肢体,随那清脆而富有韵律的摇铃之声变换着舞姿。
“铃……铃……”
飘拂的裙摆撩过伸出篱外的红牡丹,抖下些许晨露。
红裙女子不远处,立一侍女,手上执一铜铃,纤手握着铃柄,轻晃着,足尖悄悄点着地面,生怕哪一下拍子错乱,伤了主人雅趣。
园外的小门传来脚步声。
红裙女子柔软的动作一僵,勉强收住身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去。
“阿楠,先出去罢。”林桠面带微笑地走近前来,转头对那拿铃的侍女道。
阿楠微微欠身,离开了园子。
原来这跳舞的红裙女子,是那盲女林枝。
林桠嗔道:“又跳舞,还嫌被爹爹骂得不够么?”
林枝默然片刻,道:“姐姐也认为,跳舞是青楼女子所做之事?”
林桠道:“好啦好啦,谁也辩不过你。告诉你个好消息!这个月祭拜凤凰神,爹爹打算把咱俩也一起带上。瞧你整天呆在这小园子里,除了跳舞、听阿楠读读医书,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想必闷坏了吧?”
林枝白皙的指尖纠结在一起,闷闷不乐道:“你们去罢。”
林桠笑道:“怕是不能不去,这回祭祀凤凰用的祭坛,可是爹爹的玄木堂一手承包的。他老人家太重视这次祭典啦!这回要咱们全家人,统统去看。你瞧,连我在门派都被叫回来沐浴斋戒,你可别耍性子了,听话。”
林枝:“……”
林桠道:“噢,还有,这回若是去了,说不定还能碰上那小杀人犯。”
林枝愣了愣:“什么杀人犯?”
林桠惊讶道:“就是上次被你好说歹说救下来的成冰呀,你还连夜熬药给人家喝,忘啦。”
林枝道:“心血来潮而已,自然忘了。怎么?他被爹爹赶走了么?”
林桠道:“这我不清楚。你要自己去问吴叔叔。”
林枝眼纱下的朱唇忽然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你不说我倒还真忘了那怪人。我写封信给吴叔叔,问问有没有折腾出点什么名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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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下午的培训内容,全部与制造祭台有关。包括成冰在内的一干学徒主要做的事情就是给玄木堂专业的匠师搬东西、打下手,观察他们如何制作出造型精美、构造精密的零部件。
这些零部件统一置放在仓库,届时会统一由马车运输到红莲山脉西北峰,与玄木堂其他分舵的大部队汇合,在峰顶的凤凰台上进行组装。
这红莲山脉西南峰,也被包含在凰国的名门教派“御见门”的门派领地内,凤凰祭典从筹备到结束的秩序,都由御见门负责维护。
其实,林桠并没有说到问题的根本。林家家主之所以如此重视此次祭典,是因为玄木堂在凰国最大的竞争对手“共工堂”同样受国君委托,在红莲山脉东南峰制造祭坛。
祭祀凤凰之时,天地变色,时有异象。祭台要求高二十丈,顶部长宽四丈,除了必须保证安全,还必须美观、大气。若能利用玄学放大天地异象、保证祭祀者的安全,则为尽善尽美。
这就是国君对玄木堂、共工堂两家竞争对手提出的共同要求。
要求提出后,玄木堂傻眼了,共工堂开心了。
要知道,玄木堂自古擅长架构的设计与组合,对各种不同木质材料的运用经验底蕴丰富,远非后来居上的共工堂可比。凤凰祭典每年都要更换新的祭台,往年总是玄木堂造出的祭台被国君选用,原因便在于此。
但今年,国君似乎更加看重玄学对凤凰祭典产生的影响。这让拥有大批玄学研究者的共工堂有了施展手脚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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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城,皇家禁城。
“承道,本月的祭典马上就要开始,两家准备得如何啊?”国君一身黄袍,袍上绣有五爪彩凤,叱咤间尽是威严。
闻承道,乃是当朝国君长子。此时站在群臣之中听得父亲发问,很快回禀道:“儿臣微服私访,暗中打听,共工堂的人信心十足,士气高涨;反观玄木堂,气氛比往年要凝重得多。”
国君微笑道:“知道为何如此吗?”
太子道:“父亲不想让玄木堂一家独大,今年特地变更要求,增加玄木堂压力,帮助共工堂发展,促进两家相互掣肘。”
国君道:“你说对了一半。还有更重要的,是那凤凰神……气息愈发羸弱。凰国需要更大规模的祭典,来巩固子民对凤凰神的信仰。”
凤凰是太古神兽,能量之大,可移山填海。但它们却不同于普通异兽。
神兽的力量来源于信仰。信仰之人愈多,愈虔诚,神兽力量便愈强;反之则愈弱。
据说上古时期,凰国领土面积仅仅如今一半之大,另一半是以神兽麒麟为图腾的麒麟国。麒麟国末代国君昏庸,子民纷纷信仰凤凰,导致那麒麟没能渡过天劫,通体化作玉石,碎裂而死。
麒麟国没了神兽麒麟的威压,境外异兽便乘虚而入,一时间麒麟国生灵涂炭。好在凰国神兽凤凰实力暴增,在仰天长鸣中扩大威压范围,拯救了水深火热之中的麒麟国余民,也助凰国国君扩张了版图。
凰国的护国神兽凤凰,如今正在遭遇同样的危机,父亲却逃避现实,治标不治本,想要利用举办更大规模的祭典来挽回人民的信仰,实在是……
闻承道跪在国君座下,心中不认同父亲的行为,却奈何年龄仅十六,说出的话在群臣之间,太没分量。
凤凰威压逐年削弱,定是凰国境内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导致当地人民受苦受灾。正确做法应是立刻微服私访,寻找根源。回头定要让老师谏言,劝劝父亲。闻承道如此想着,退回群臣百官队伍之内,静听群臣汇报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