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苏爱民三人猫在书柜后,席地而坐。
想起白天的事,苏爱民义愤填膺,“今天第一天上班,那两个老狐狸要紧的一样没说,废话扯了一大堆。人口、赋税、财政都被那朱猴子揣在手里,给我看的那几本,我怀疑是新弄的,纸张虽然不平整,笔墨像是一气呵成。那只松鼠负责审案子,衙里的官差都归他管,说白了就是他的人。给我配的那个文书,问个话东拉西扯,简直就是个神经病。我这个知县,没有实权,只是摆设。”
苏小明已料到他老爹会被排挤,没想到会这么彻底。“老爹,现在没有实权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把小命保住就不错了。”
苏爱民摊开手,“出了事,首先问责的肯定是知县。他们不移交权柄,事情也不经我手,责任还要我来担,我在鱼缸里养的那只乌龟都没这么憋屈。强龙都难压地头蛇,更何况我还不是龙,我属牛。”
“老爹,我说的保命不是你想的保命。”
“有屁快放,别兜圈子。”苏爱民有些抓狂,白日里被人绕来绕去,想起明天就心烦。
“老苏,你先冷静,等我们把话说完,你再激动也不迟。”刘琴琴将今日所见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
苏爱民瘫坐在地,出了一身冷汗,“既然这样,那还干个锤子。每天早上五点起床,下午四点下班,工作时间长无所谓,心太累。我这脖子现在也悬在刀口上。这些人心肠歹毒,手段了得,简直刷新下限,毁我三观。我们倒是几十岁了,小明还是个孩子啊。”
看着小明的小身板,刘琴琴也担心,“我跟大壮说了,让他时刻跟紧少爷,我在家待着也还好,主要是你,就怕饭菜下毒之类的阴招。”
“老婆,你怎么还没认清形式,我们现在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大壮也好,杏花也罢,都不是知根知底的。”
苏小明抱着膝盖,他现在确实是个孩子,即便如此也不能坐以待毙。“邪不压正,我们也用不着自己吓唬自己,这古代也就那么些招数。”
苏爱民摸了摸小明的头,“乖儿子,你说我们会点啥?舞刀弄枪,翻墙骑马,辨毒解毒、使用暗器,这些一样不会。更别说有人罩着我们,真要有人,会把我分配到这里?电视剧里的那一套都是骗人的,你还真以为读完孙子兵法就能沙场点兵了,呵呵。”
刘琴琴不想听这么丧气的话,鼓励道:“虽然我们不会武功,可我们有现代人的智慧。既然我们知道了现在的情况,那就从各个方面进行防范,待时机成熟再进行反击,将他们一网打尽。”
苏小明也没想过闪躲,补充道:“这个时代还是以刀剑为主,我们想想看,能不能做一把枪和子弹,或者袖剑这样的,至少可以防身。”
苏爱民无语道:“你妈是教语文的,我是画图纸的,你是学管理的。小明,请问我们怎么制作枪和子弹?至于袖剑,这可以托人去问。”
苏小明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除非他老爹调动工作,不然这日子真是不好过。
苏爱民沉默半晌,像是下定决心般,咬牙切齿道:“我们找个时机逃走吧,隐姓埋名,哪怕做个农民,也比提心吊胆过日子强。”
苏小明捂着嘴,“什么?去当农民?我自认不是种地的料,这我不同意。”
苏爱民将目光转向刘琴琴,眼里带着深情。
“老苏,不好意思,我也不愿意。我倒觉得与其逃走,你不如辞官,我们一家人下海经商。”
苏爱民也觉得这或许才是上策,这知县大不了不干了。“辞职的事先不急,我们先打听下去哪里发展,准备做什么生意。我们手头的钱也不多,直接就干一票大的肯定不行。”
“老爹,明天你去问问辞职的事,最好能要个模板。”
第二日,苏小明在床上趴了一整天。管家送来两瓶跌打膏药,又送了一碗熬好的汤药,说是内外兼治好得快。
杏花端着汤碗,舀了一勺送到苏小明嘴边。苏小明征征地望着那张尚还稚嫩的脸,想起了潘金莲。那句“大郎,该喝药了”,与从杏花口中吐出的“少爷,喝药吧”,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汤勺就在嘴边,大壮冲进屋,“老爷受伤了。”
苏小明一个翻身,冲了出去。
苏爱民躺在床上,露出半截膀子,胳膊上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外翻,郎中正上药包扎。
苏小明闷闷不乐地站在一旁,拉着大壮出了门。
“大壮,云县除了陈家的盐,吴家的布匹和茶叶,还有别的吗?”
大壮挠挠头,“似乎也没别的了,醉香楼算是有头脸的,喝酒品茶听小曲儿。”
苏小明远远地看着醉香楼,吃喝玩乐,兼具青楼与酒楼的功能,云县这么穷,能有多少人消费得起?
“大壮,云县离京都快马加鞭,要多久?”
“若是快马加鞭,月余便能到。少爷想去京都?”
苏小明默不作声。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才能到首都,当真山高皇帝远。云县四面环山,经济落后,也没有特色性产业,加上不是边关要塞,对朝廷的发展也不能做出贡献。按他的理解,分到这里的人多半不受朝廷重视。那两个老狐狸在这里根基深厚,若真想求发展,云县早就脱贫了。
苏小明沿着大街小巷走了一圈,生出几个邪恶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