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其镗,两个战鼓摆在阳门庄前,半身赤裸的壮士手握鼓槌有节奏的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只听到咚、咚、咚咚声音交错响起,阳门庄一改先前繁华之像,多了几分肃杀。
一水白色长袍的北凉军背靠着阳门庄,气势勃然,有的面色愤怒,有的沉默,有的龇牙握着手中的雁翎枪,有的把藏在腰间的短刀抽出半截,又放回去。大致看一眼,北凉军至少有五六百人,打前阵的是穿着重甲的银甲将士,中间是拿着短刀的近战兵,最后面则是长枪兵,每一个兵种至少有一二百人,并且他们全都把命阵放了出来,打眼一看,红的绿的白的有秩序的排列着,每个将士至少变级,气势逼人十分不凡。
再观朴皆这边,人数上比北凉军至少少了一半,只有三百余人,一百是骑兵,一百是弓兵,还有一百多是步兵。兵种来说,盖世军是不占优势的,本身盖世军就专攻于战场,真正能发挥他们实力的应该是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这样的环境中骑兵才能一绝骑尘,然而在现在阳门庄这里,首先前面的小河就限制了骑兵的发挥。
不过盖世军并没有因为人数上的劣势而颓唐。真正上过战场和没有上过战场是不一样的,盖世军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啊,以少胜多那都是家常便饭,一打二,甚至一打三盖世军也不是没有见过,所以论气势,盖世军不逊色北凉军,甚至,还要压了他们一头。
鬼知道盖世军从哪里拿出来的战鼓,朴皆看着面前两个精壮汉子用力的敲击着战鼓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不由的自己也一阵热血沸腾起来,甚至有一种自己也上前线杀敌的冲动。不过朴皆最终还是将这股莫名的情绪压制了下去,因为他知道,身为临时指挥官的他,此时不应该冲动。
只是,第一次当这么多人的指挥官,朴皆多少有些紧张,毕竟此时关乎的并非是他一人之命,还有三百余将士的安危,如果只有他一人的话,朴皆第一选择肯定是远退千里,可,还有三百多将士,他能跑到哪里去?
储脩洪看出了朴皆的紧张,他面带凝重的走到了朴皆的身旁,道:“公子,抓一群乱匪怎会能动用六百多将士?此事怕是有蹊跷,但此战已不可免,公子,下令吧!”
朴皆听到储脩洪的话后瞪圆了双眼,不由的摸了摸下巴。
开始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一个阳门庄,撑死不过万人,但里面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以北凉军,莫说出动六百将士,就是一百多,恐怕也完全够用,六百人,打一场小型战争都绰绰有余了。只是之前没有想到关键点,现在听储脩洪这么一说,朴皆下意思想到,这会不会是针对他的阴谋?
顿时朴皆心里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嘶···这么一想的话确实是说不通,对付一些匪寇哪里需要六百多北凉军?但如果说是针对我的话,那就说的通了。北凉军隶属于北凉王,北凉王又是皇帝的弟弟,当朝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北凉王和公孙恒素来不和,与其说是针对我,不如说是针对公孙恒,想要借此机会诛杀我断了公孙家的后?等等,再仔细想想,北凉王未必有这个胆子敢这么做,杀了我,将会彻底得罪公孙恒,对于北凉王来说得不偿失。但如果北凉王爷也只是一个背锅的呢?当朝皇帝对于公孙恒可是不满已久,若是皇帝在暗中挑起公孙恒和北凉王之间的龌龊,好借此机会收回二人的兵权···”
好狠的阴谋啊!
不想还行,仔细一想朴皆顿感头皮发麻。
从北凉王想到当朝皇帝,朴皆怀疑的角色一再增多,到了最后他都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真就如此。不敢细想,也不敢乱议,朴皆终将目光收了回来。
“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正如储脩洪所说,此战,不可免了。”
朴皆心中暗道了一句后,对储脩洪问道:“储脩洪,此战你可有良计?”
“唯,死战矣!”
储脩洪还没回答,耳旁却传来庄彪的声音。
朴皆转过头去,重新穿戴好战甲的庄彪正笔直站在自己的身旁,怒发冲冠,一双铜铃大的双眼杀机四溢的瞪着北凉军,布满青筋的手紧紧握着两把精钢重锤,似乎随时已经准备好战斗一样,当可谓好一幅气冲斗牛之像!
朴皆看到庄彪这样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莫名想到了一首诗,不由呢喃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好!”
纵观盖世军,从没有软弱之辈,储脩洪是表面上看上去柔弱,但心里坚如钢铁,粗中有细,乃是大将风范,而庄彪,手握百余斤精钢重锤,舞的虎虎生风旁人都不敢靠近,外加一脸络腮胡实乃难得的陷阵之士,看到庄彪,朴皆想到了曹操对典韦的评价——此古之恶来也!
朴皆笔下写过很多的人,有主角,有配角,上万名字中,朴皆能记住的寥寥无几,虽说庄彪在自己笔下只不过是一个剧情的导火线,只提起过一两句话的龙套,但当真实看见的时候,朴皆却惊愕的发现,原来,他的感情,似乎自己从来都没有理解过。
朴皆看着庄彪沉默良久,忽然莞尔一笑,道:“好!说得好!此战,唯死矣!”
朴皆转过了身子,看着三百盖世军将士,大声道:“此战,唯死矣!我不怕死,你们怕不怕?”
咚!咚!
两声重锤敲在战鼓上,三百将士齐齐踏步激起烟尘滚滚,异口同声高呼道:“不怕!此战,唯死矣!”
“好!骝马新跨白玉鞍,血战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