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被绑在惩戒柱上的鬼君江违抬起头,给了个笑,“麻溜点,不就一道雷的事儿么?你们磨磨唧唧什么呢?”
他相貌极好,棱角分明,偏生有双桃花眼,一笑时还有浅浅的梨涡,只是眼睛太凉,看不到温暖。
玄烛神尊看着他,平淡地问了第三遍:“你悔不悔。”
鬼君笑意渐渐淡下去:“我悔。”
玄烛微微一愣,还未说话,便听到江违薄凉的话:“我悔我当年眼瞎,怎么就看上你了。”
她手指微微一缩,低声道:“冥顽不灵。”
“是啊,我冥顽不灵,求求您了神尊,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分上,给我个痛快行不?”鬼君笑道。
玄烛神尊还是不动。
底下人面面相觑,最后,一个老神仙走上前来小心道:“神尊,行刑时间到了。”
玄烛神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老神仙立刻低头。
“得了,别磨蹭了。怎么着,舍不得你夫君啊?”江违万分随意,仿佛等一会儿魂飞魄散的不会是他。
玄烛看了他一眼,淡声道:“行刑。”
鬼君轻轻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笑意,他似乎是感慨着说了一句:“玄烛,你真他娘薄情,可我……”
鬼君的话淹没在了雷声中,刺眼震耳的天雷过后,只有淡淡的白雾,然后便是一场小雨。
鬼君修成的肉身和魂魄,消失殆尽。
神仙们松了口气,告了辞,立刻跑了。
玄烛看着空空的惩戒台,终于忍不住,猛地跪在地上。她喉头一涌,唇边出现血迹。
她在昏过去前,被人抱住,那人叹息:“何苦?”
“是我对不起他。”她说。
——
——
神尊第一次见到鬼君,因为什么摩擦,把他打了一顿。
众人都以为江违会绕着她走。
结果一年后,江违主动来找她了,言简意赅:“我来报仇。”
于是云穷海上那一战,浊浪排空,阴风怒号。玄烛神尊一柄剑翻起千尺浪,愣是没能把这个“舟”给打翻——这小混账居然长进了不少。
日星隐耀,山岳潜形。六界都在颤栗。
最后的结果,是鬼君用剑柄挑起神尊的下颌笑道:“你败了。”
玄烛神尊何曾受过如此屈辱?!她一双冷眸里有着淬着毒的尖刀,要把他撕碎。
然而,更大的屈辱在后面。有个名叫“血河”的恶灵阻截了轮回道。这下可好,六界都乱了套,厉鬼横行于世,鬼界更是一片哀嚎,奈何桥黄泉路幽冥城,鬼挤鬼,指不定谁要踩碎谁的魂魄,人口……不,鬼口严重超过鬼界规定。
能修复轮回的,也就那位游手好闲的鬼君了。鬼界其实归“鬼帝”管,鬼帝下了命令让他修复。江违脾气上来了,撂挑子走人。
这事儿越来越大。神帝派了使者,也被他一只手扔出去了。
最后,还是鬼帝亲自来请,问他想要什么。
鬼君没有“得寸进尺”,笑盈盈道:“但求玄烛为妻。”
九霄神殿上,玄烛神君刚答应药神不能动用灵力,一听到这个消息,抬手捏碎了一旁的玄铁柱……求,求你个祖宗!
“神尊救命啊!”
“神尊大义!”
鬼哭狼嚎吵得她耳朵都要废了,众人涕泪齐下,玄烛实在忍不了。
就连神帝,都是无可奈何:“你……先委屈一些,轮回之道不可出事……”
“呵。”玄烛神尊冷笑一声,最终还是凤冠霞帔,来了鬼界。
唯一让人觉得不太好的就是她手里仍旧握着一柄剑。
鬼君笑道:“从今以后……”
“滚!”神尊冷冷一喝,撇开他自己进了鬼君宫殿。
鬼君:……
往后一百年,六界平安。
直到鬼君的义妹被一群神官杀死。鬼君一怒之下斩杀数百名神官,与神界为敌。更是盗取天魄,犯下大罪。
在六界要共同讨伐他时,被他软禁的妻子,玄烛神尊,亲自绑了鬼君送到神界。
于是六界欢呼,看着神尊亲自将他劈得魂飞魄散。
恶有恶报。
只是神尊似乎受了伤,闭关不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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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道。
鬼君江违坐在三生石上,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鬼魂,百无聊赖。
“江违。”有人叫他。
他转头看过去,挑了挑眉:“哎,来了?”
司命一把把他扯下来:“你找死啊,光明正大坐在这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还没魂飞魄散?”
江违满不在乎地笑笑。
“听着,我送你去人间,你必须把君华录必须给我拿回来,半妖的事一定要解决!少一件你没完成,我就劈死你!”司命恶狠狠地说。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江违一定做到。”江违笑得让人十分不敢相信。
司命盯着他看了很久,叹了口气:“江违,这两件事儿真的重要的。”
“明白。”江违说,收敛了神色,“我说到做到。”
司命点点头:“好了,轮回开了,你去吧。”
江违往轮回里走,突然又停下,转身看着司命,却一言不发。
司命知道他想问什么,顿了一下,说道:“玄烛不知道。”
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