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宸予目光向楼下扫去,女孩正背对着他而立,一件黑色的外套披在肩上,她的背影是许宸予看不懂的那种冷漠,总像记忆里的某人,却又截然不同。
“你,什么……啊。”话还未说完,他已被女孩拎起,腾空直上,他不知道女孩是什么样的感觉,他总是血液沸腾了,甚至濒临沸点。
“别叫。”女孩踹他一脚。
七层高的楼顶,至少也有25米,许宸予向下一瞥,令人双目眩晕的眼花缭乱。
“姐,我有重度恐高啊。”许宸予苦笑着说道,“我们下去说好不好。”
“克服一下。”女孩坐在仿古瓦上,看着远方的霓虹闪烁。
许宸予战战兢兢的蠕动着脚步,最后在女孩身边顺势坐下。
“你成天带着面纱不累吗?”许宸予很好奇。
“我又不是每天都会戴。”女孩轻声说着,“像今天的情况就要戴。”
许宸予瞬间无语,敢情是为了不让自己看到她的脸,他竟然还傻到问她,给自己挖坑。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几楼?”许宸予沿着女孩的视线,望向远方。
“我在你身上安了针型摄像。”女孩继续目不转睛,眼中带着些许复杂,一瞬间,像有什么东西滑落,霓虹下,晶莹剔透。
“嗯,你……”还记得自己前晚在浴室里……
“嘘。”女孩嘴唇微动,“你知道死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许宸予不解,本以为她会来做什么,却问这么个令人费解的题目。
“这个,你看过《活着》吗?”许宸予想了很久,“里面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生的终止不过一场死亡,死的意义不过在于重生或永眠。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时间。’,毕竟谁都未接触过,若是这样,我宁愿相信这世上有奈何桥。”
说到这里,脑中一瞬间忽闪而过的是那个在灵堂里惨白脸色的女孩,那种无助,真的让人心生怜惜之意。
陌路尽头,悲郁的挽歌为青碑下的孤灵哀悼,奈何桥边,饮下一碗孟婆汤,或许又是迷惘的一生。
回过神来,许宸予自嘲的笑笑,自己竟然自语到走心。
“抓住我衣袖。”女孩收回视线,缓缓起身,“闭上眼睛。”
“啊?”还未反应过来,女孩已拉着他的衣袖向下越去。
“啊。”
“都说了,别叫。”这次是狠狠的一脚。
自身运转灵力可以让持有者突破正常人自身的临界点,不论是身体各项特征也都不是正常人所及,整天听着闫烽予说着繁琐的话,也没看到自己哪里和正常人有区别。
“你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没用,至少还能谈心。”面纱下的嘴角微扬,转身便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许宸予大声喊到。
女孩怔在原地,或许,‘名字’二字让她感伤。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女孩淡淡的说,冰冷之意再度将她裹藏。
“那,我叫你典伊。”许宸予看着女孩的背影,征求她的意见。
也不知道这个神是否存在,却像极了面前的女孩,或许也没有人在意。
“典伊,好吧。”女孩淡淡说道,迈出电动门,“那个摄像头我已经毁了。”
“嗯,拜。”许宸予右脚摩挲在地面,视野中没有女孩的身影后,许宸予转身上楼。
“嗯哼。”许宸予大哼一声,眼前依旧是一片昏暗。
又坏了,上次哪个师傅修的声控灯,真不敬业,许宸予心想着,手紧摸着墙壁沿楼阶上走。
“嗯哼。”这个也坏了?许宸予顿觉有趣,灯都集体罢工了。
数着阶梯一步步向上走,平时一分钟就可完的路,硬生生的走了约十分钟。
“噔噔噔。”许宸予轻敲门,却毫无反应。
“噔噔噔”“噔噔噔”“……”
还是没有人。
但爸妈也不像是会搞恶作剧的人啊。
于是他又摸着黑走到楼下,一如既往的黑暗,刚才还有几户客厅亮着的,现在已全部熄灯,就像是订好约契,同步完成的。
“爸,妈,开门。”许宸予高仰着头冲着五楼大喊。
仿佛有无边的浓墨被涂抹在天际,抬头看去,连星星的微光都被隐去,真的就像是在一瞬间完成的,一切都变得安谧,是一望无际的绝望。
他适应黑暗,因为尚能清晰的听到空气流动。而现在的一切,他就像被置身在一个绝对的空间,没有边界,没有人……
那个女孩,念头忽闪而过,许宸予迅速向外跑去,绵长的街道上,都是阴森森的黑暗,没有生机的黯淡。
……
“闫烽予。”男人坐在书桌前,看着眼前微型显示仪上的红点逐渐变淡,变淡,直至消失。
“怎么了?”闫烽予从隔壁漫步走来,朦胧的摘下眼罩,双目中略带疲意,“你怎么没带面具啊?”
“他,消失了。”男人声音紧促。
“谁?谁消失了?”闫烽予揉揉眼,试图睁大去看显示仪。
“那个男孩。”
“许宸予?”一瞬间精神紧绷,瞪大了眼,“怎么回事?”
“显示仪上他是一点点消失的,我们的仪器应该没有问题,况且这是为他专定制的卫星。”男人解释道。
“那又是有人使用了灵咒?”闫烽予疑惑。
“那应该不至于,灵咒使用应该是大范围的,就算是这种,也只是会让人的意识进入到某个空间。”
“那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哥。”闫烽予焦急的说着。
“有人唤出了异兽。”
气氛瞬间达到极点。
“先走,路上说。”闫烽予迅速跑回房间穿衣。
也第一次感到他裸睡的习惯不大好。
“喂,会长。”闫烽予拨通加密号码,“《山海经》还在你那吗?”
“你等等……在。”电话另一端的老人将食指放在diebold保险柜的指纹锁处,隔着厚厚的一摞灵力文件,按动左侧一个并不起眼的微型按钮。
暗格里,被装饰了镂金的褐色盒中,平躺着封面泛黄的古书,安逸下带着肆虐之意,散发着寒气。
“但,被撕去了一张。”老人声音略带颤抖,“有人进过我房间。”
“难怪,被撕去的是哪一张?”闫烽予驾着车,气色也变得不好,“‘他’出事了。”
“梦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