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晨隐身在暗处自是不知人前暗潮,许久还不见人影的他内心生了丝丝隐忧,正将按捺不住,湖面上一丛丛波纹从眼角荡开,他欣喜地从船头扶过沈冬茹。
一切准备就绪后,萧延晨对船家点点头,船家将蓑帽往下一压,垂手道:“公子您先走,剩下的便交予属下!”
萧延晨点头:“自己小心!”
说完撑着另一条不起眼的小船载着沈冬茹和若梅先行离开。
目送小船消失在芦苇汀的另一个尽头,化身为船家的侍卫将手中的火烛扔进船舱,将瞬间被火焰吞噬的灯船推了出去。
远远看着一团火光从湖面驶向河岸,回头见沈冬茹始终不曾展眉,又见沉香未曾上船,萧延晨心中已明了一二,宽慰沈冬茹道:“待将你二人送至安全地带,我们再设法去接应沉香她们。”
沈冬茹点头应道:“希望她有办法斡旋过那人!”
方才还载着祁邯第一美人儿的灯船顷刻间犹如大火怪横行在湖面,岸上游客惊慌惋惜中却见瑞王爷犹自气定神闲,不免对他的冷面薄情见识得入木三分。
倒是沉香,见着火船出现眉峰一扬心情大好,却又是瞬间惊呼出声奋不顾身往船那边冲去,受其感染的环儿也有样学样的大叫着随后冲进冰凉的湖水中。
见沉香半个身子已浸入湖中,站在桥头就已感到湖面凉气的楚云轩终于皱起了眉头,在围观之人大胆的评说指责中,他负手一跃便从桥上跃下,身形飘逸移到湖面,一个蜻蜓点水,众人眨眼间,便见刚才还在湖中的蓝衫姑娘已被他打横抱在怀中,回到桥头后那一脸的宠溺几乎闪瞎了周遭围观群众的双眼,一时间注意力早已从可怜的火船转移到两人身上。
这什么情况?有内幕,绝对有内幕!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这么想着。
沉香愣怔看着极其自然撩拨她发梢的楚云轩,只感一阵寒气袭来,忍不住连打两个喷嚏。
楚云轩眉头更紧锁三分,二话不说将外袍脱下披在沉香身上,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从桥上走下去。
路过人群最密集处,楚云轩轻扬了唇畔,扬声道:“爱妃可是闹够了?本王知你还在气本王让你顶着姐姐的名声嫁给本王,但如此玩闹确实过了!”
一句话说得轻巧,却掷地有声,犹如一记惊雷穿透耳廓,将围观百姓震得里外俱焦,更是将他怀中的某人惊得瞠目结舌,他在说什么?爱妃?是叫我?
正想开口再确认一番,楚云轩却附在她耳畔,说着只有两人能听清的话:“想让他们二人平安离开这里,你最好乖乖听话。”
一句话成功让沉香心虚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楚云轩没有回答,却偏头看向湖中已被烧为灰烬的灯船邪魅一笑。
沉香心底一沉,脑中蓦然一亮,原来都在他计划之中,一步步都在他算计之中,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了她们的部署却还装作若无其事,他到底用意何在?
想要从楚云轩神情间看出些端倪的沉香安静地歪在怀中,楚云轩轻扬了眉眼。
这边厢,被漠涯从湖中捞上岸的环儿正坐在岸边草地上呆呆看着桥上的变故,直到楚云轩抱着沉香离开她的视线,她才一脸懵转头看向漠涯。
对这一变故丝毫不知的沈冬茹提心吊胆随萧延晨上岸一路北行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早有一批随从等候。
沈冬茹虽认为萧延晨是一名琴师,却也不惊奇他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对这排场倒也没表现出多大惊诧。
一坐上马车,沉香才瞅空一溜儿与楚云轩拉开距离,两人对面而坐,她提溜着眼珠,思考着要不要先开口试探。
楚云轩见她已不再冻得瑟瑟发抖,也未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却是眉眼温柔依旧微扬着唇畔静静瞧着她。
好不容易打起气势来的沉香一见楚云轩了然于色的神态顿时又蔫了下去,埋头心虚地小声嘟囔起来。
楚云轩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你放心,若是你乖乖配合本王唱好这出戏,本王必不会追拿他二人,自然也不会追究沈家。”
沉香闻言“噌”一下蹿到他面前,拧着眉猫着腰危险十足指着楚云轩的鼻梁,气鼓鼓道:“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我们的计划却不动声色任由我们钻入你的圈套,如此处心积虑究竟为了什么?”
楚云轩稍稍倾身,挑了眉:“你不知道?”
沉香心中一阵困惑,我知道什么?
疑惑的话还未问出口,就听楚云轩轻叹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果然不知道么?”,忽的,他又猛地靠回车厢,抬眸噙了危险的笑意瞧着陈翔,“很好,看来你是一点也不在乎沈家的安危。”
沉香没好气瞪了楚云轩一眼,气鼓鼓也坐回了到位置上:“既然大家对这件事心知肚明,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楚云轩薄唇轻启,轻飘飘吐出一个字。
“什么?”沉香震惊不已,继而生了些紧张,难道他知道了自己与白羽毛的关系想要以她做诱饵引白羽毛上钩?
思及此处,沉香扬头一腔正色道:“你别想着他会因为我而降服于你,他从不受任何人威胁,向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是谁?”楚云轩不悦挑眉,神情冷了几分,因为听出了小丫头语气间对这个“他”毫不掩饰的仰慕。
沉香挑眉,从楚云轩神色间看不出端倪的她下意识将身上的外袍收拢了些,思量一瞬,反问道:“你当真不知道?”
楚云轩危险地向前倾身:“本王该知道?”
沉香急忙摆手:“没事儿没事儿,不知道很好。”
楚云轩冷哼一声不与她再谈论关于这个“他”的问题,而是神色凛冽盯住她双眸,沉声道:“总之你给本王听好了,既然你大胆放走了王妃,为保本王颜面不失,你便暂代王妃之职来弥补,即刻起,你便是七王妃,我楚云轩的妻子!”
“不行!”沉香急得跳脚,竟忘记了眼下的环境,一蹦之下头重重碰在车顶痛得眼冒金星,揉着头委屈地瞪着罪魁祸首。
楚云轩见她痛得眼泪横流,暗骂一声冒失鬼心下满是心疼,却又因着她这夸张的拒绝生了闷气,狠心不去管她。
“我不能做你的替身王妃!”沉香自觉还是有必要诚心静气与他好好说说。
“为何?”楚云轩又开启了面瘫模式。
“我不是你祁邯人,你父皇母妃还有祁邯百姓必不会同意。”
沉香搬出大道理,奈何楚云轩不为所动:“古来两国和亲都深得赞誉。”
“我身份卑微,配不上您。”沉香咬牙切齿。
“这点本王已为你想好出路,你不必因此自卑。”楚云轩依旧云淡风轻地驳回。
沉香腹诽:自卑你个大头鬼!
挽眉思量片刻,沉香抬头笑得灿烂:“其实,沈家二小姐不在了,三小姐尚还待字闺中,岂不是很好的人选?”
楚云轩终于去了冰块脸,一双俊眸黑沉下来,沉声道:“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入得了本王的眼?”
沉香思忖下一个借口间,楚云轩的气息又渐渐逼近:“本王偏只要你来当这王妃!”
没在意心中腾起的莫名悸动,沉香躲着楚云轩的靠近,大喊一声:“我有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