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紫晶索另一头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制住,男人怎么也甩不动了。
“啧啧啧!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小的孩子!”
声音温润,气息沉稳。话语虽无波澜,平淡中却透着股扎心的清冷。
整个房子像是被笼罩在另一番世界,整个世界像是只有此刻的境地,之外万物寂灭。
“又来一个!”男人愤愤着,心里却有不好的预感。
声音咳嗽了一下,屋子里的灯,又亮了。
只见一高瘦男子站在门口,一身白衣,头发灰白,稍稍遮住眼睛,却挡不住犀利的眼神。破牛仔裤配一双夹脚拖,寒天里竟一副惬意。他抬起头,清秀白皙的模样却像个女孩子。
“哟?”这个刚刚还言语清冷的男子突然露出惊喜的表情,“这灯还声控的啊?”
“妈的!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今天真是出师不利!”男人振臂一吼,尽管被冻伤的手握得死死的,手里的紫晶索却依旧不听使唤,荡在半空。
“你哪里跑来的?竟然知道怎么控制我的兵器!”男人对门口的白衣男子吼道。
“哎,别误会!”白衣男双手一摊,“你那兵器可不是我拽着的!小爷可不是喜欢抢人东西的人!”
男人皱皱眉头,只觉奇怪。
而此时,还被掐住悬于半空的男孩儿气息缓和了下来。
“你是来帮他的?”男人看着手中的男孩儿,问门口的白衣男子。
“我像是多管闲事的人吗?”男子笑了笑,两臂交叠搭在胸前,悠哉道,“我来凑个热闹罢了!你们别管我。继续!继续!”
男孩儿突然咳出了一口鲜血,全身瘫软。男子手一松,男孩儿便瘫倒在地。
“自不量力!”男人撇了地上的男孩儿一眼,转身时才顿感手中的紫晶索依旧定在半空,像是牵制着他,不让他挪动步子。
男人急了,向一旁看热闹的白衣男子横眉瞪了过去:“你想干什么?”
白衣男子瞬间移到客厅的沙发上,半躺着笑道:“都跟你说了不是我嘛!”
说罢,他挑了挑眉,示意男人望向倒地的男孩儿。
“不可能!他连气都快没了,不可能造次!”男人坚定道。
“反正我是进来歇个脚,顺便看场好戏!”白衣男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我看这小子这么喜欢那玩意儿,你给他就是了!不就是条铁链子嘛!”
男人听着这话,瞥到男子一脸不以为意,不由怒火中烧,索性松开了握紧紫晶索的手,向白衣男子飞速扑过去,伸手抓起男子的衣领,举起拳头打过去。
这一拳速度极快,却在即将打到的那一瞬被对方迅速地躲开了,实实在在地落到了后面的墙上。
千斤之力集于一点,裂缝四散。
“臭小子!”男人失手,嘴上骂得爽快,心里却不由一颤,“好快!”
五米外天花板的一角,白衣男子半蹲于墙壁之上,回头望向对方。
凌厉的眼神依旧不改,几秒,他突然嘴角上扬,摇头笑道:“原来是宄仆!我说怎么这么大臭尸味儿!”
“嗯——”此时原本趴在地上的男孩儿颤动了几下,疼痛迫使他不由地哼了几声。
收了打在墙上的空拳,男人撇了一眼地上的男孩儿,不屑地一声嗤鼻,随即瞪向男子:“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实相点儿赶快滚!不要耽误我们宄族的大事!趁我还愿意跟你废话!”
说着宄仆伸出手召唤紫晶索,嘴里念念有词。
可紫晶索依旧无动于衷,仿佛钉死在半空中。
“哟!巫术不灵了?”白衣男子从墙上轻松跃起,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你们宄族的这个大事,没有你这条大铁链子,是不是办不成啦?”
宄仆顾不得白衣男子的冷嘲热讽,只一心想收回紫晶索。他紧握的双手青筋暴起,咬牙切齿。
原本定在半空中的紫晶索慢慢颤动起来,越震越强,直至震到无影,倏地钻入宄仆手中。
拿到紫晶索的宄仆得意地笑了笑,冲着倒在地上的男孩儿叫嚣:“谁拦在宄族面前,只能死路一条!”
宄仆嘴里小声嘀咕着,紫晶索泛起紫色的光。索链的一头慢慢翘起,对准了地上的男孩儿,像箭一般猛地刺了过去。
就在紫晶索逼近男孩儿的瞬间,突然被冰冻住了,再一次死死定在半空中。
宄仆一愣,随后看到挥入半空的紫晶索上逐渐结起的冰,便立刻送开了手。他皱了皱眉,目光立刻汇聚在斜前方白衣男子身上:“你要插手?”
白衣男子叹了口气,冷淡地一句:“床上的那女人,你可以带走。这个男孩儿,你不能杀。”
宄仆凝视着紫晶索上的冰,沉默了半晌,突然道:“九阴之地的苟且刁民也敢来掺合我们宄族的事儿!是找到火种了?还是,避难到人界来取暖了?”
“呵呵,”白衣男子嘴角微微扬,“这都让你瞧出来了?”
“看来是说对了!”宄仆得意地耻笑道,“自失去火种之后,你们义族可是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如今还在的都是些老弱残民了!我的紫晶索可是巫术所炼,你以为你的冰器可以控制得了它?”
“不知道啊!”白衣男子眨了眨眼,“要不我试试?”
话音刚落,他浑身散发出寒气,房间里的温度极速下降。
“你想清楚了?”宄仆见势问,“跟宄族作对,你们的族老都不曾这么有种!”
“你误会了!”白衣男子轻喘了一口白气,头发的颜色渐渐变了银白,目光又锐利起来,“我就是借你练练手而已!手生!”
紫晶索上裹的冰又厚了一层,整个索链直直的横在半空中,像一根冰棍子,晶莹剔透。
宄仆闭上眼睛,一只手握紧了拳头,嘴里阵阵咒语。只见拳头周围逐渐散出一团黑气。
“为什么总有些自不量力的家伙喜欢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紫晶索的紫光愈发闪耀,索上的结冰开始融化。
白衣男子开始吃力起来,脸上也逐渐结起了一层冰霜。
“这条紫晶索可不是一般的兵器,你以为区区义族的法术可以克制的了吗?”宄仆睁开双眼,望着开始颤抖的白衣男子,“现在放手还来得及!留着命继续找火种!你们全族都等着……”
啪——
宄仆的话还没说完,白衣男子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这倒是意料之外——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紫晶索上面的冰也随着白衣男子倒下而瞬间完全融化了。
“切!还以为有什么本事!”宄仆撇了地上的两个人,冷笑了一声,“没本事还要逞英雄!”
说罢,他转身朝小姨躺的床上走过去。
突然,一只手握住他的脚脖子。他低头一看,是倒在地上的男孩儿。
“你……”宄仆一脸错愕,“你还没死啊?”
话音刚落,他突然感到脚脖子传来一阵寒意。
宄仆奋力想甩掉男孩儿的手,可是男孩儿的力气却一下子强了很多,怎么也甩不掉。
“多管闲事!那我就再送你一程!”
宄仆把紫晶索抛向空中,嘴里念叨起来。
紫晶索在半空中旋转着。
就在这个时候,男孩儿一跃而起,从地上跳至小姨床头的天花板上,四肢抓着墙面,冲着宄仆笑了笑。
“你……”
还没来得及问,男孩儿的身上就泛起了白气,头发也变白了。刚刚被紫晶索抽裂的伤口也开始愈合,伤口上血化成的紫色冰也融化了。
宄仆顿时感到不妙。他不禁回头望去,却发现刚刚栽倒在地的白衣男子不见了。
“你在找我?”男孩儿邪魅地笑了笑,抬起头望向宄仆,竟然和刚才的白衣男子一个模样。
“你怎么……”宄仆不敢置信。
男孩儿又恢复自己的样子,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杀气。
“算了!我管你是怎么回事!”宄仆扬起手里的紫晶索,“今天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男孩儿奋力一蹬,纵身跃起,向宄仆飞奔过去。
宄仆一甩紫晶索,无数的紫晶碎片像暴风雨一样冲男孩儿袭来。半空中男孩儿一个侧身,在空中极速转起了漩涡。
漩涡越转越大。宄仆在漩涡之中,顿感重心开始飘晃起来。刚回过神来,才发现紫晶索已经握在男孩儿的手里了。
“好强的魄力!”宄仆心里一怔,暗自惊叹道,“现在跟我打的,究竟是刚才那个懂兵器的小孩儿,还是那个白发小子?”
紫晶索在男孩儿的手里甩了起来,像玩物一样。
“刚才跟你说了,所有兵器都有灵性!你呀,不是它的主人。”男孩儿说完突然变成白衣男子的模样,全身又泛起了寒气,衬托着索链的紫光格外耀眼,“不如把它送给我,怎么样?”
“放屁!你想得美!”宄仆怒火中烧,可是手里没了兵器,对方来头又无法摸清,不敢轻举妄动。
“唉!”男孩儿又恢复自己的面貌,冲着宄仆道,“现在紫晶索在我手里。你觉得它是听你的话还是听我的?”
宄仆没有应声,只是狠狠地盯着他,依旧不敢相信原本的定局竟突然扭转。
“不如这样吧!”男孩儿把玩着手上的紫晶索,“如果你放了这女的,我就让你走!”
“你活腻了!”宄仆怒道,“抢了我的紫晶索,居然还大言不惭!识相就把紫晶索还过来,不要挡爷的道!或许我还能饶你狗命!”
“狗?”男孩儿突然变成白发男子,一脸怒气,“你说谁是狗?”
“命不久矣,连狗都不如!”宄仆骂道。
“看来是没得谈了!”脸变回了男孩儿的样子。
话音刚落,却又突然变成白发男子的模样,怒气冲冲道:“骂我是狗!还跟他谈个屁!”
宄仆看着眼前的男孩儿,不,是白发男子,也不对。一个身子,却变换着两个模样。确切地说,更像是两个人占了一个身子。
男孩儿又恢复了自己的容貌。他掷出手里的紫晶索,宄仆赶忙闪开。
谁知紫晶索并不是扔向宄仆,而是在空中绕了一圈,断成无数紫晶碎片,最后合成一颗紫水晶,回到男孩儿手里。
“你,你干什么?”原本还以为对方要用紫晶索袭击自己,宄仆望着男孩儿手里的紫水晶,一时无措。
“这兵器天性善良,既然在我手里,我也不想它再沾血了。”男孩儿把紫水晶放入口袋,望向宄仆,“我是不会让你带走这女人的。你还是走吧!”
“哈哈!”宄仆大笑起来,“本来你拿着紫晶索,不一定会输我!如今你把它变成块石头,还想我放过你?”
“是吗?”男孩儿突然变成白衣男子,房间里温度骤降,周围更是结起了一层冰霜。
“喂!现在换我跟你打!”白衣男子又露出邪魅一笑,“没了大铁链子,你嚣张个屁!”
宄仆气不过,迅速扑上去,却被对方转了身甩了个巴掌。
“叫你骂我是狗!”
宄仆刚想反击,对方却倏地退回到房间的另一角。
宄仆气得直咬牙。
“刚才是一巴掌!你再冲过来,可就要破相了!”白衣男子漠然道。
“妈的!”急于反击的宄仆又冲了上去。
白衣男子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旋转起来。
这次旋转带起的漩涡比上一次要更激烈。房间里的家具全部被卷了起来,小姨也跟着卷上半空。
白衣男子抱起小姨逃离自己的漩涡,来到客厅,把她放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翘起了二郎腿,悠哉地观赏着还在漩涡中挣扎的宄仆,看着他被转得找不到北。
“求饶么?”白衣男子问。
“我呸!”漩涡内的宄仆怒吼道,“出去老子杀了你!”
“嗯!”白衣男子挑了挑前额一绺白发,“再给你加点儿‘菜’!”
漩涡的中心突然刮起了暴风雪,里面传来宄仆嘶吼声。
“求饶么?”白衣男子又问。
许久,宄仆都没有回应。
白衣男子转头看了看还在沉睡的小姨,眼睛一眯,亲切地笑着:“阿姨别急!我这会儿手不生了!咱让他多转会儿!”
说罢,他望向漩涡,哼起小调来。
半晌,白衣男子起身,漩涡平复下来。宄仆从空中掉在了地板上。
白衣男子走到宄仆身旁,用脚踢了踢,发现对方已经晕了。
他朝着对方的脸用力拍了拍:“喂!”
宄仆醒过来,本能地向后退到墙边。
“还打吗?”白衣男子问。
“臭小子!你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宄仆嚷道,“再让老子看到你,一定招呼你最毒的巫术!”
“是吗?”白衣男子笑了笑,“我看就别等下次了吧!”
说着,他朝宄仆走过去,刚走了一步,宄仆就顺着墙边直退到大门口。
宄仆看了看依旧躺着的小姨,转而瞪着白衣男子道:“你们给我等着!”
说罢便跑了。
白衣男子松了口气,忽觉胸口憋闷,便稍稍用力捶了一下,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身子一抖,从男孩儿的身体里冲了出来,滚到地上,晕了过去。
男孩儿的身子也横在地上,一动不动。
被笼罩的屋子又恢复了原本平静的气息。
时过半晌又半晌,白衣男子醒了过来,像是沉沉地睡了一觉。他看了看周围,男孩儿依旧躺着。
他浑身酸软,起身坐了起来。
“那紫晶索可真是难对付!”白衣男子挠了挠头,“我还以为已经把它冻住了,没想到一点儿用没有!”
他记得那宄仆讽刺地口吻让他留着命找火种,然后他头重脚轻天旋地转,接着就全没了意识!至于宄仆去哪了,谁赢谁输,他竟记不得了。
“这小子应该没什么事儿!”白衣男子望了男孩儿一眼,又看了看依然昏迷的女人,“可是这女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宄仆来抓她,而这个小男孩儿又为什么保护她?”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心里暗自不值:“看来,那宄仆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我真的只是过来看看热闹的!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现在怎么办?白衣男子从地上爬起来。
“那宄仆虽然可恶,但有一句说得对——义族最重要的是找到火种。”他想,“这热闹应该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就完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