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宁泱说：“畏罪服毒。”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结果竟然是自尽。
汝南王萧亓慎是萧止凌的叔父，可他只比萧止凌大了七岁。先帝在时，将汝南赐给了萧亓慎做封地。
十几年前，黎国“九子乱朝纲”之事算是巩固萧止凌地位的一场纷乱。九子乱朝纲，说的正是萧止凌的父皇穆宗在位时，皇室的九位公子联合起来打着“清君侧”旗号篡位争权的一场纷乱。
自内乱后，黎国开始削藩，凡是有封地的王侯皆回京，自此不再分封。但萧亓慎却是唯一一个在内乱后还能被分封的王侯。
汝南是富饶之地，先帝对外称是对这个嫡出幼弟的格外开恩，毕竟黎国自古推崇的就是嫡长子继承制，先帝是庶出，萧亓慎是唯一一个嫡子。
但先帝这却也是间接将萧亓慎驱逐出京，虽为开恩，实则流放。
萧止凌登基后年号定为“天启”，萧亓慎离京后好些年都是安分守己，但在天启五年，他突然回京了。
未得新封，仍以汝南的封号定居皇城，自此，颍都城中新建“汝南王府”。
之后我才知道，萧止凌只是凭借一个孩子，就把萧亓慎逼死了……
那个孩子名“荼”，今年四岁，说是萧止凌堂兄的儿子……但却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萧亓慎的儿子……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宁泱告诉我：“天启五年的时候，汝南王妃难产离世，腹中的胎儿也没保住。说是没保住，但实际上陛下把那孩子救活，交给了公子昶抚养。”
萧昶就是萧止凌堂兄，是他叔父旻王家的五公子。不愧是黎帝，竟上演了这么一出偷天换日的好戏，真是深谋远虑……借四岁幼童把萧亓慎逼下台，他也真能干得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汝南王萧亓慎的死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没出几日，我就听说樾国发兵，拿下了黎国边防好几座城池。
樾国是三国当中实力最强的，但前些日子樾国不是还派翌王来黎国了么，难道不是派使臣来求和的，而是要开战？
那一晚我都睡着了，但却迷迷糊糊地觉到身上一凉，嘴唇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本以为是风吹开了窗子，夏日里蚊子多，可能嘴巴是被蚊子咬了一口，所以一巴掌拍了上去，但不曾想却摸到了一个滚烫的硌手的古怪东西。
虽然我觉得，鬼魂之说不可信，但这大半夜的突然摸到了这样一个玩意儿，吓得我猛地睁开眼，睡意全无。
可却是有人不知什么时候竟来了昭阳殿，寝殿里没有掌灯，但除了他谁还会这么无聊？我衣服是他脱的，嘴巴也是他啃的。
只要我睡着了一般就会睡得很沉，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但他不请自来，还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心里很气，一把把他推开。
想到刚才我一巴掌拍到他脸上的时候，他的脸很烫，我还以为他又是喝醉了。但我没有闻到酒味，那他就是没喝酒。难不成他是发烧了？烧糊涂了才来折腾我的？
可他却又压上了我，我刚才睡着的时候，他虽然也是在亲我嘴巴，但他亲得很……温柔，虽然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有些不合适，但他刚才确实是温柔的，就连给我脱衣服时都不似从前那样一把扯开……可这会儿，他又重重地压着我，嘴巴都要被他啃破了。
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他都有一个月没在我眼前晃悠了，今晚这是又发疯了？
我重重地咬上去，狠狠地将他的唇瓣咬破，尝到了鲜血的味道……他吃痛地离开我，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神很复杂……他没有对我大呼小叫我就觉得很不对劲了……
我听他说了一句：“你只能是我的，无论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心，都只能是我的。”
“你有病？”我被他气笑了，他能把我困在这里，也能要了我的人，可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囚住我的心？
他却一把扯下了我身上仅存的最后的遮挡，我怒了：“上次没把我弄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他身子微微顿住，然后在我耳畔轻声说：“我们不闹了……”
他以为我在闹脾气？我只觉得他今夜是脑子抽风了，竟会想跟我和好。
他又说：“只要你乖乖地留在我身边，我会好好待你的。”
我觉得他说这种话就是多此一举。他在暗中不知道派了多少人盯着我，我就算是想离开，也没有这个机会……就算我真的离开了，那他一定会做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儿，比如，拿着我家人来逼迫我……在他这里，我没有说“不”的权利。
所以我只能乖乖地留在他身边，不是么？
我说：“我的意愿在你那里，从来都是一文不值。”
他终是不再说什么，只是用行动表明他的愤怒。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我并不知道，他那晚没有留下来。
在此后的数天里，我都没见过他，仿佛那一晚就是一场噩梦，仿佛他并没有来过。
可一天清晨，宁泱就跟我说，樾国退兵了。并不是黎国赢了，两国也并没有开战，樾国放弃了将要到手的几座城池，撤兵了。但樾国已抢占了燕山北部八座城，这是两国妥协后的结果，但也是黎国的一段屈辱。
宁泱说，樾国之所以撤兵，除了局势所迫以及翌王主和，便是因为樾国太子妃怀孕了。这场仗是樾太子亲自带兵，只因太子妃怀孕太子就撤兵回国……这樾太子未免也太奇葩了。
但我心里还是挺羡慕他们两个的。
怪不得萧止凌那天晚上莫名其妙地就发疯，原来是因为战势不好啊……但又不是我让樾国开战的，他凭什么来欺负我？我想不明白，只当他是有气没地方发……但他把气撒在我身上，他凭什么啊！
我就是生气，我就是苦闷，我就是想不明白……我一连想了好几天，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宋苑。
今日的风有些大，宁泱回宫给我拿披风。我自己一个人在湖边走着，就看见宋苑迎面走来，她一看见我，就笑了两声：“妹妹这气色真是不错。黎樾两国都要打起来了，妹妹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樾国不是已经退兵了么？我冷冷地看着她，不知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她说：“看来昭仪妹妹是真不知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本宫可真是羡慕昭仪妹妹，那样惊世的两个男子竟都为了妹妹，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她一脸笑意地看着我，随后神秘兮兮地说道，“妹妹还不知道吧，那樾国林家大公子公然上书，说要求娶妹妹你……那可是名扬天下的公子令则啊，世间无数女子想嫁的男子……唉，公子令则对妹妹你情有独钟，着实让姐姐羡慕呢。”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
宋苑提到他时，我就愣住了。当我听到他竟公然上书说要娶我，我更是不敢信。
林家大公子……
公子令则……
林瑱……
我立即跑去辰郗宫。
我来时，陈胥战战兢兢地守在殿外，一看见我他就变了脸色，连忙压着声音跟我说：“娘娘，您怎么来了？”
里面突然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吓得陈胥打了个哆嗦，他连忙对我说：“娘娘，您就先回去吧……陛下正在气头上，您还是不要进得好。”
我没有说话，绕过陈胥便走了进去。一进去，就见里头一片狼藉，一地碎瓷片，还有几支断了的毛笔……满殿狼藉。
他正低着头不知写些什么东西，可我刚进来他就头也不抬地抓起砚台就朝我扔来：“滚出去！朕不是说了谁都不许进来么？！”
那几近重的砚台直直地朝我扔来，我吓了一跳，连忙闪开。这玩意要是砸脑袋上，保准直接砸昏了，半条命都得搭上去……可我有话问他，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冷冷地看着他，他好像是知道刚才没砸中，暴躁地抬起头：“朕说……”
看到我，他便不语。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两眼，他才问我：“何事？”
我盯住他，问：“林瑱的求婚书呢？”
他眼里尽是冰冷，却淡淡地问我：“你想答应？”
我不理会他，扫了一眼那满是纸团的桌案。看到那丢弃在一旁的金边信笺，我顿时要去拿，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你敢答应试试！”
我拼力抽出胳膊，拿过信笺，只扫了一眼我就确定那是林瑱的字迹……我也不知道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了，为什么我对他的字迹还是这么熟悉，一眼就能辨认得出来……我看着书信，上面却是写着要求娶我，落款是他的名字啊……
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但我没有犹豫，便将信纸靠近烛焰，烧了个干净。
我捂住心口，那里有些闷，有些令人窒息。我看着萧止凌，问：“这样呢，你可满意？”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但我只是笑着：“陛下，你放心，我不会离开这里的，我不会离开你的……你看啊，就算是他上书求娶我，我也不会跟他走的……你放心，你放心……”
心脉好似断开了一般，心脏痛得要命，一股热流涌上，嘴里一片血腥。我终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我看到萧止凌恐慌的眼神，我看到他冲上来抱住我，他一定是不想让我这么轻意地就死了……可我眼前一黑，终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再次醒来，我正躺在辰郗宫他的床榻上。我主动去找他，陈胥跟我说：“娘娘，旻王正在里头，陛下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