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下了脸,一脸难看,似乎险些就要被我气得伤口撕裂了,他凝视了我好久,说道:“包括在内。”
我急了:“不包括!你不要解毒了?我警告你啊,你这毒如果不趁早解了,以后有你遭罪的!”
他嘴角一扬:“你不是说给我解毒的人另有其人吗?那我为何要信你……小骗子。”
这个人怎么竟会抓我的小辫子?
我想了想,说道:“救你的是我家二哥哥,但他有事出门了,留下我来照顾公子你。”
“是么?”
“当然了!”
“令兄既然不在,解毒的事儿,就劳烦姑娘费心了。”
一听这话,我愣住了,我方才说毒素未清,这都是唬他的……我哪会解什么毒?
他关切地问我:“姑娘不方便?”
我哈哈一笑:“怎么可能?解毒啊……这个简单!可我这人呢,不大喜欢赊账,先付好定金,再解毒,公子,你意下如何?”
他看上去就想把我给大卸八块了:“我浑身上下值钱的东西都被你给坑去了。”
我无辜地说:“我何时说过我要值钱的东西了?”
他皱起了眉,他好像很生气我说的这话,但他既然没有在我一说完就一把把我掐死,我觉得他要不就是对我心存感恩,狠不下心去杀了他的救命恩人,要不就是他有求于我而不能杀我。
例如,解毒。
反正我死不了,所以我有恃无恐地对他挑了挑眉,挑衅道:“你既然没钱了,我又不喜赊账,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后退一步……只要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不多不多,只要一件事,那这账呢,就一笔勾销!”
“说。”
见他答应得如此痛快,我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呃,那个,其实,我还没想好……”
我说完这句十分没有底气的话,他冷冰冰地问我:“很好玩?”
他的声音听在我耳中就好像让我置身于那寒窖之中,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丢紧张了起来,每一个毛孔都竖了起来,那是一种自然的生理反应,他真的好让人不舒服。
“我真的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呗,行不行?”
“不行。”
我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拒绝得这么果断。按理说他都能一声不吭地把宝玉给我,一个要求而已,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吧。但他却拒绝了,这让我有了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冲动:“一个愿望而已,我不会让你去杀人放火,做有违天理伤害家国的事儿,我说出的愿望一向都是很简单的,这样你也不答应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成交。”
“成交!”
就这样,我从他那里骗来了一个愿望,但可能这个愿望永远也不会兑现,毕竟他就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等他伤好了,他就要走了,我与他也许再也不会相见。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我笑着打量着他:“救命之恩,不都是应该以身相许么?要不你就从了我吧。”
这当然是戏言,但我来黎国本身就是为了找个人假冒我的夫君,他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男人,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了,但看得也还算顺眼。
他愣愣地看着我,我第一回见他露出这样呆萌的表情,一时没忍住就笑了出来:“哈哈,我说的话有这么吓人么?好吧好吧,我不逗你了就是。”
也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哪有人愿意随随便便地就跟一个陌生人成婚……也就只有我这个傻瓜会从大街上随便找个人成婚,结果人家还不答应。
我穿着一身男装,去望云楼找冉冉,冉冉说,多年前黎国漠城的惨案,与渊帝有几分关联。
漠城一案中无数的百姓丧生,曾轰动一时。
既然这件事儿与渊帝有关,那么我必须得去一趟漠城了。
但我要去漠城,那就必须要有“通行证”。漠城治安相当的严格,没有信物根本不可能在那里自由行动,乃至寸步难行。
冉冉交给了我一个小玉牌,说:“喏,拿着这个去漠城,那些当官的保证对你恭恭敬敬的。”
原来这就是那个“通行证”,看了冉冉早就准备好去漠城了。
出了望云楼,我刚走到长街,就瞧见远远处的那混乱的场面,不知怎的,百姓都惊慌逃窜着,甚是古怪。我好奇地走过去,着实吓了一大跳。那是一匹枣红色的马,可那马不知怎得,就像是发了狂一般,横冲直撞,街上被撞伤的人不计其数,吓得百姓四处逃窜。
可突然,两个小姑娘有说有笑得从一条巷子里走了过来,可那马就正巧朝着她两的方向奔去,事发突然,两小丫头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
我心中一跳,这是要出人命的啊!我迅速从旁边杀猪的摊子上捡了一把杀猪刀,朝着那马跑去。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我打架可是个好手,跟马打架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马发了狂,跑得很快,我胡乱朝着马肚子上挥了一刀,鲜血喷的到处都是,滚烫的液体喷到了我脸上,血腥味弥漫,令人作呕。
那马哀嚎地长嘶一声,前蹄高抬,嘶吼着就转向我。我吓了一大跳,连忙搬起一块大石头朝它砸去,可那马就这样被我……刺激了?!
正常的话它不该昏死过去么!!
面对着这样一匹发了狂的马,我冷汗直流,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啊……我这不是没事找事么?不会武功我还逞什么能?
它朝我奔来,我吓得连忙跑开,幸好大路上的人早都躲到了一边,要不我连跑都没地方跑啊。
我慌忙地朝着周围围观的百姓大喊:“来几个大老爷们制服住它啊!”
可没一个百姓敢上来,我欲哭无泪了:“这马受伤了,来多点人,它伤不了你们的啊!”
没人理我,我只能拼了命地跑,可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我重重地栽下去……天要亡我啊!
摔了一跤伤了腿,我可站不起来了,回眸看了一眼那马,那马正朝我冲过来,我吓得浑身冒着冷汗,脑子里就剩下两个字:绝望。
可那马突然嘶吼了一声,“砰”的一声,它就倒下了。
我愣愣地看着它,不敢置信。
我没死?
它死了?
呼,总算逃过了一劫……我松了一口气,大口喘息着。有百姓上来将我扶起到一旁坐着,那马还活着,我看到它的腹部上插了三根树枝,就是这三根树枝制服住了它……
有人救了我。
这三根树枝虽然不致命,但却插到好处,那马虽嘶嚎着,但无法暴起伤人。
我朝着周围看了一圈,可都是些惊慌失措的群众,我可不信是他们中的某一人救了我。
原来这世上还真有见义勇为不留名的好人啊。
那马倒地不起,还有一口气在,不少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从人群里奔过来,一块上去把那马给压倒了。
有人问我:“英雄,现在咋办?”
英雄……我吓跑了半条街,竟然也能成为英雄?
我问人要了些止疼药,又让那几个大老爷们按着马,把草药敷在了马的伤口上。于是,有了止疼药,那马挣扎了几下子,终于是安静了。
围观的百姓对我那是好一顿的夸赞,说的话能有多好听就有多好听,我都不好意思了。有几个之前不敢挺身而出的壮年男子也是一个劲的说自己的不是,谦虚有礼,文质彬彬。
我看着这匹发狂的马,毛色正宗,我方才那一刀虽然本就不打算伤了它性命,可在接下了我一刀以后,它竟还能那么凶狠,那这应该是匹上等的好马。
我摸了摸这匹马身上的毛,刚摸上去,便觉到了一阵温热的黏意。
看到手心上沾着的那抹殷红,我微微一愣。我方才摸的地方,并不是我砍到的地方。照理说,这个地方也不会沾上鲜血啊。
如果说,这马之前就被人刺伤过,也不会有人察觉到什么。因为马的毛色暗红,与血的颜色相近。可如果是在城内,马被人袭击,那马上应该有人啊。就算是那人从马上摔下来,颍都城这么开放的地方,该有不少百姓发现有人受伤的。可过了这么久,都不曾听说过有谁从马上跌了下来。如果是在城外受的伤,马跑进城内的时候,颍都城的守卫个个都是精英,总不能连一匹受惊的马都制止不住吧。
所以,我不得不怀疑,这匹马是有人擅自放出来的。
突然间,有几个青年男人急匆匆地跑来,我看他们很客气地递给那些受伤的百姓一些钱财,其中一个男人就抱歉地开口:“诸位真是对不住了,这匹马是我家主人的,这马性子野,是我家主人刚得来的,还没驯服好,底下人一个不查,就让这畜生跑出来伤了人,真是得罪了。”
他如此卑躬屈膝,主动承担责任,又有抚恤金,百姓自然是没理由抓着不放。一番协商后,这马就被那人领走了。
那人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还说了好一顿道歉的话:“是公子把这畜生制服了吧,真是多亏有公子了!公子可要跟我去见见我家主人,公子出手相助,我家主人必有重金答谢。”
我说:“不必了,你还是快把这马带回去好好驯服吧,再等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那人有些担心,他看了看我的腿,说:“可您这也受了伤,这是我们的过错,于情于理公子都该去见见我家主人,再去让郎中给瞧瞧。”
我看了看方才给我取止痛药的那名大夫,说道:“大夫在这儿呢,真的不必了。”
那大夫连忙上来给我查看伤势,如此,那人也不便多说什么,便吩咐着其他人,把这马抬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眉头一皱,捏了捏手掌,那温热的黏湿感还在。一个不查,让马跑了出来……可那马被匕首刺伤,这又是什么缘故?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我不能太惹眼,还是得让冉冉去一查究竟。
“公子……你受伤了?”说这话的人正是那两个受惊的小姑娘中的一个,那两姑娘看上去像是主仆两,那个叫住我的小姑娘长得很是可人儿,十三四岁的模样,此刻她正紧紧地盯着我看,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看上去应该是个富家小姐。
我以为她是要感谢我,所以我笑笑,说道:“姑娘,你不用谢我,应该的!”
那给我看伤的大夫也说我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摔了腿,脚又崴了,敷了药好好修养个几天也就没问题了。
那小姑娘担心地问我:“公子,我送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