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起寒芒,锋芒耀天光。
十二人如同一人,拖刀而上,或砍或劈,或斩或扫。
十二道寒芒血光纷纷而至,封锁四面八方,在其后,老者按刀而立,随时等待着黄荣生的破绽,一刀致命。
黄荣生低垂着眉,微闭着眼,手指在剑身之上轻弹,剑吟阵阵,仿若风起。
于是,他就化作了风。
剑光轻佻,无厚有间,穿插跳跃,分化万千。
原本密不可分的刀光之阵,在这剑光之中产生了丝丝毫毫的缝隙,那便是破绽,而他就游走在其中。
他不敢出全力,还要分出心神去应对站在外围的那位老者。
勉强,非常的勉强。
他在这刀阵之中勉力的维持着,但是久守必失,他不可能一直防守下去。
“叮叮当当”
火星连绵成片,堪比天上的繁星,他的手臂已经开始有些发麻。
一个人打十二个,还是进退有据的十二人联手的进攻,这对他的体力是一项非常大的考验。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活不下去,也活不了,但是总希望着冥冥中那一丝或许存在的生机。
活着,撑下去,才会有有可能的转机,他必须咬牙撑下去。
内里流转不休,在经脉内奔腾,化作了青色的光辉,在剑身上轻轻浮现。
全力的运转功力,让他的守势更严密了几分,刀光阵法也似乎更加的错乱了。
他在此刻却看到了老者的冷笑。
他一挥手,刀光之阵顺便变幻,仿佛有血海翻滚,血腥之气扑鼻而来。
心头一惊,但是却也并不意外。
当下一咬舌尖,疼痛传达到脑海,凝聚心神,口吐春雷“破!”
血海幻想破解。
“哼!”
哪怕如此,一个不查,一缕刀光从他的后腰处划过,虽然伤势不深,但是其中附着的丝丝不绝的血红色的内力,总归影响到了他力量的运转。
“不妙!”
他心中暗道,当下不顾经脉的损伤,强行爆发出极限的内力,剑芒暴涨三寸,抖动,盘旋,似乎画出了一副圭美的画卷。
“风平。”
四周狂乱的刀气在此时被平拂,被理顺。
“浪静。”
剑尖点下,所有的刀光在瞬间消散于无。
“一剑止风波。”
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了,黄荣生身侧一丈之内,一片寂静。
而被他所排斥的东西,被推了出去。
比如说,那十二人的剑阵。
在哪片刻间气机的变动,让那十二人一口内力憋在了心头,宣泄不出,竟然受了些许的内伤。
而就在此刻,老者终于出手了。
平地起惊雷,赤红色的刀光破空而来,带着呼啸的风声,以及一声震人心魄的“死!”
只是来得及将“止波”挡在身前,蓬勃大力而来,长剑脱手而飞,黄荣生倒飞出去,撞在了梧桐树上,树叶纷纷而下。
他顺着树干滑落下去,瘫坐在地上。
老者在最后收了手,黄荣生清楚,这并不是手下留情,因为他现在五内俱伤,根本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也就是说,接下来老者要做什么,他都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果然,他提着长刀,慢慢的走了过来。
轻轻地说道:“黄荣生啊黄荣生,你是说,我应该一刀把你的狗头剁下来呢,还是一刀一刀,从你的脚指头开始,把你剁成肉泥呢?”
“你可知道,五年啊,只要我一闭上眼,我那可怜的孙子就在我面前哀嚎,那可是我唯一的血脉,我唯一的孙子啊。”
“你怎,你怎么忍心,....他可才十三岁啊!”
黄荣生斜着眼,不屑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就是那句杀人者,人恒杀之。你要是想杀我随你的便,老子要是叫上一声,老子不姓黄!”
“好!”
老者的背后仿佛有血海浮现,“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男人!”
说着,扬起了长刀,就要插向黄荣生的两腿之间。
“哎呀哎呀。”
一声轻叹,让老者悚然一惊。
以他的实力,周围十丈之内,不说可听蝼蚁行声,但是总不至于一个人来到他的身侧都察觉不出来。
猛地扭头望去,就看到一白衣男子,站在庭院口,背着月光,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头如同月华凝聚的长发在飘扬。
“我可是欠躺在树下的那个家伙一个人情,你要是杀了他,我的这个人情可就还不上了啊。”
“所以说,请君束手。”
老者看着来人空着手,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兵器,难道说不是行走江湖之人?还是说强在拳脚之上?
也许,自己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是因为自己太过于激动了的缘故。
总而言之,因为愤怒而智商有些下降的他,一挥手,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杀了他!”
还没有平息好自己内息的十二个人无奈的起身,不得不冲了上去,赤血刀扬起,四人一组,纷纷扰扰的围攻了过去。
虽然说看起来有些草乱,但是三步过后,阵型已经展开。
再过两步,就几乎恢复了完美的阵型。
对此老者也是满意的点头。
他知道这些人伤势未复吗?他知道,但是正是这种情况,才能看出他们平时的基础功到底如何。
现在看来,他很满意。
然后,水流声响起。
“哗啦啦啦啦。”
似乎是从虚无之中流淌而来,从九天之上,缓缓流向人间。
顾祈安的手放在腰带上,轻轻地抽出了一汪流水。
三尺清泉提在手中,似乎要蜿蜒流淌。
那是一柄薄如蝉翼,近乎于透明的三尺软剑。
刚刚连续好的经络内诞生的那一缕粗糙,驳杂,浅陋不堪的内力流转,灌入剑身之中,蹦的笔直。
一剑出,似乎引动了月华,化作了一条潺潺溪流,流水之声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
一抹血色飞舞,又是一抹血色。
不是快,而是根本看不清,躲不开。
只是看着他随意的挥了几次手臂,就像是拂走面前的烟尘,然后所有人都死了。
他们倒飞出去,或是胸口,或是咽喉,浮现出了一丝血线,倒飞出去,落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宗师!”
无论是老者还是黄荣生,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宗师。只有宗师之境才会有如此的表现。
尤其是黄荣生,当他看到顾祈安手中的那把剑的时候,认命的闭上了眼。
天道轮回啊,真特么有意思。
老者的脑海内一片冰凉,宗师之境?怎么可能?
无论是小大宗师,都是宗师。
这么年轻,怎么可能?
门主三十有六才入了小宗师,威压百里,闯出了血刀门的名号。
自己蹉跎半百,还未曾摸到那个边缘,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血红色的内力在他经脉中不受控制的奔走,他不想相信,他嫉妒,他愤恨,他不甘。
眼珠变得通红,密密麻麻的血丝布满。
“这不可能!”
他手中的赤血刀仿佛在呼吸,猩红色的刀芒吞吐,暴涨到半尺有余。
手腕上莫名的出现了一道裂口,殷红的血液流淌而下,被刀芒吞噬,化作了血色,将刀身包裹。
衣衫膨胀起来,无风自动,脸上一根根的青筋蹦起。
一脚踩出,地面崩裂,以刀带身,游走而出。
“赤血七杀!”
原本始终无法领悟的最后一杀,在此刻突破了屏障,身后拖着七道残影,好像八个人,对顾祈安展开了杀阵。
此乃一人成阵。
看到这一幕,这才让顾祈安微微的抬起了眼皮,“这功法还有些门道。”
一剑点出,和某道虚影手中的长刀碰撞,火星崩裂。
微微退了半步,又躲过一刀的斩落,风从面前吹过。
“哦,是速度太快导致的残影吗?切,无聊。”
看穿了本质之后,顾祈安却摇了摇头,一点新意都没有,并且还用错地方了。
“我真怀疑,你门派中真的有人凭你们的功法突破到了宗师?”
用他的眼光来看的话,这些东西,全都是垃圾吗。
内功不能平定心神,稍微一刺激就走火入魔了。
虽然说黑化强三倍,但是这也就是相当于疯了好不。
然后刀法战技也是如此的粗陋,把速度完全的放在了不该用的地方上。
看着顾祈安眼中的不屑,老者更是发狂,“黄口小儿,你为何还不死,还不死,给我去死啊!”
虽然说刀势更加的猛烈,但是顾祈安却应对的更加的轻松。
“人啊,最重要的是脑子,没了脑子,你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在我眼中,你现在的刀法,还没有一只成年的老虎的扑击对我来的威胁大。”
最起码,那一击也是老虎为了生存而千锤百炼出来的,完全属于它自己的招式。再加上来自血脉中冥冥的感应,威胁性绝对比他的这几刀强。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老者的口中只剩下了这两个字在来回的诉念,眼中已经失去了身为人的理性光辉。
“说实话,一直不还手,我也很烦的,尤其是在已经看穿了你的招式套路的情况下。”
顾祈安晃了晃手中的剑,找了一下感觉,问道:“你这一招是叫做赤血七杀,对吧!”
老者没有回应,他也回应不了。
因此,顾祈安也没有等他说什么,只是一步踏出,身后就有一道虚影浮现。
接连踏出了八步,八个虚影加上他本人,依然是九人站立于当场。
看着这么多的顾祈安,老者已经有了一些迷茫。
“真没劲啊!”
九把剑刺出,洞穿了一个身影,那是老者的本体,在他身上留下了整整齐齐的三三排列的伤口。
没有一丝遗言的倒下了,老者就这么的死了。
而顾祈安也按住了胸口,微微的咳了两声,将嘴角的一丝淤血擦拭。
就在此时,从地上弹出一个身影,翻过了围墙,奔向了远方。
“啊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