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睡的陈阳听到死迅后,快马加鞭赶到之时,姬旬已然将李锦放置棺椁之中,准备返乡了。
黝黑沉重的棺椁,悲伤哭泣的人群,这一切都让陈阳心如刀绞,肝肠寸断。
下得马来,大步冲上前去,可还没到棺椁边,就被泪眼汪汪的绿芽拦住了“陈公子请留步,我家郎君说了,不想再见到你!”
“我只想见阿锦最后一面!”陈阳面红目赤,形似发狂。
立即便有几人过过阻挡,绿芽哭诉道:“陈公子,你虽多次有恩于我家女郎,可是我家女郎却也是因你而死,她欠你的算是都还给你了,你现在还要去打搅她,你不觉得愧疚么?”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阿锦说过,她不会怪我的,她的仇我也定会帮她报的!”陈阳哀求道:“就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吧!”
“我家主母不怪你,可是并不代表小公子与郎君会原谅你啊!”吴林也过来冲着他直吼。
那边悲伤过度的姬旬早已昏昏然,几度将欲晕过去。
陈阳看着抚棺悲泣的姬旬和伤痛不已的众人,心,一寸寸往下沉。
是啊,自己还有何颜面去见她最后一面呢?说来说去,如果不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如果不是冷落表妹,那么这一切也不会发生了,说到底,也是自己害了她!
他多想再看看李锦对他甜甜地笑,多想李锦再柔柔地唤他一声“阳之”。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一切都回不去了!映入眼帘的只有那冰冷,漆黑的棺椁。
送葬的队伍越走越远,陈阳的心越来越沉,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他还僵立在那儿一动不动,魂魄已然追随远去。
天地间仿佛只剩自己一个人,没有声音,没了一切......他似乎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停止了,猛地一转身,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溅落在地上,像极了李锦喜欢爱的红梅,点点滴滴,散落四处......
陈娇与苗香自从被罚跪庭院挨打之后,怕陈阳转而复至,虽然没得一丝力气了,但求生的欲望还是支使她们跑外祖母那儿逃命去了。
本来她也不知道阮如给她的会是砒霜,只当真是绝育的药,如今药是她投的,她若指证是阮如给她的,人家也定不会承认了。
这害人的性命之事她从来就没有做过,想起表哥对她那如狼噬血般的眼神,她后怕得哭了起来。
苗香在一边也六神无主地直打转,虽然是听从女郎的命令,可下毒的是她,这次她定然逃不脱责罚了。
表公子平时表面为人和善,可是她知道一个在战场上经过浴血洗礼过的人,心肠可不是一般的狠。
于是她急急地道:“女郎,我们还是去老夫人那儿去躲躲吧!等会表公子回来,指不定会怎么样对我们呢!”
“可是他终究还是会找我算帐的!”陈娇用手帕擦拭着泪水“表哥还会要我么?”
“女郎,你到现在还想着他啦,昨天罚我们时,他可曾当你是未婚妻啊?”苗香愤愤道“他心里眼里就只有她!”
“可我已与他订了亲,不跟他还能跟谁?”陈娇担忧地道。
“不是还有老夫人么?老夫人自幼疼你,定会为你做主的!”苗香安慰着她。
于是两人草草收拾了下,便偷偷地从小门出去了。
陈阳回家之后却找不到陈娇与苗香,略一思索便猜到陈娇自知犯了事,躲到外祖母那儿去了。
可他怎么会这么便宜地放过她们,心里恨极,竟有种想让她偿命的架势。
拿起剑,骑上一匹马,就往祖母那边疾奔而去,因为跑得急,几次差点撞上路边摆摊的。
当陈阳提剑来到祖母的府坻之时,早有门仆恭敬地迎了过来笑着说:“公子回来了啊,老夫人正念着您啦!”
陈阳竖着眉头问道:“阿娇可也在府里?”
“在的,在的,表姑娘一来就去老夫人那儿了,此时应在陪老夫人下棋吧!”门仆躬身讨好道。
陈阳立刻径直往祖母那儿走去。
在走廊边倒水的婢女远远看到陈阳向这边来了,很是欣喜地往老夫人房里去报喜去了“老夫人,老夫人,公子来了!”
那边正在举棋准备落子的陈娇听后不由得吓了一跳,手中棋子掉落下来,蹦到了地上。
“瞧你这孩子喜的,才一天不见就这样了,要是隔得久了,不得相思病才怪。”老夫人竟也打趣陈娇了。
“不,不,我,我...”陈娇想说,又不敢说,她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回来也一直没敢跟老夫人说起这件事。
“瞧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就说吧,这么吞吞吐吐的?”老夫人见陈娇脸色不对,面上带有惊惧之色,不由得怀疑道:“是不是阳小子欺负你了,别怕,告诉外祖母,我帮你教训他。”
才说着,陈阳已然进来了,他见陈娇坐在那儿与祖母下棋,怒从心起,抽出剑就要向陈娇砍去。
老夫人早从陈阳进来时就看出他不对劲了,现在见他竟然要杀陈娇,不由得起身挡在陈娇面前,陈阳只得及时收剑。
“你,你,你怎么要杀阿娇?原本以前你自己也答应与她订的婚,如今要是不喜欢了,也可以退婚,怎么也不能杀了她呢!她可是你的亲表妹啊!”老夫人以为陈阳与陈娇两人吵架生分了。
“祖母,你别挡我,她就是蛇蝎心肠,我今天定要杀了她!”陈阳气极,血红的眼睛如狼似地盯着陈娇。
陈娇自知理亏,可又怕极了陈阳,生怕他一剑就在自己身上捅个窟窿,不由得嘤嘤直哭。
“到底为何,当着祖母的面,总得说个清楚,不然,我可不会任由你欺负阿娇的!”老夫人手持拐杖,用力地点点地面。
于是陈阳便把陈娇下毒害死李锦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祖母,你说她是不是歹毒心肠?如若今天放任她,日后不知还会做出什么害人的事儿来!”陈阳两眼喷火,似乎要把陈娇烧灼一般。
老夫人听后,觉得确实是陈娇的不对,她叹口气道:“虽然你表哥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你害了人家性命,确实是不对!你自己说,怎么办?”
陈娇见老夫人那口气,似乎不会帮自己了,顿时慌得不得了“外祖母,我知道我不对,可是我也不知道那药是砒霜,当初那阮小姑给我时说是让女人绝育的药,我才拿回来的,如若我知道这药是砒霜,我定然不会害她的,我这辈子真没害过人啊,呜呜呜.....呜呜呜...”
“你个蠢货,人家叫你下药你就下药,那人家叫你去死,你会不会去死?”陈阳气极,剑扫过去,划破了陈娇的衣衫,吓得她连忙躲在了老夫人身后。
“那女子既然已经死了,总不能让阿娇去偿命吧?再说,你也打过她了,她娇娇的身子,受了如此的罪,也算是受了惩罚了,此事就交于我,我会好好管教她的,你先回去,休息休息,过些天气消了再来。”老夫人护着陈娇,推着陈阳。
陈阳怎么会让陈娇这么轻易就躲过去了,他趁老夫人不注意一剑就向陈娇刺了过去,正中她的手臂,顿时鲜血直流。
陈娇何时受过如此重伤,见自己血流如注,竟慌张地以为自己要死了,来不及呼叫,吓得一口气梗在喉里,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老夫人也吓了一大跳,忙俯身查看陈娇的伤情。
陈阳不管不顾,顺手一剑又要刺来。
老夫人气极,迎着陈阳的剑道:“今天你若再动她一剑,你干脆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陈阳看着老夫人那苍老的面容,以极心疼的眼神,不敢再动剑,怕误伤了外祖母。
“祖母,今天就放过她,最好别再让我见到她,否则下一次不知道我的剑会不会不长眼睛!”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几天后,老夫人因为不放心陈阳,坐着马车来到陈府来看他,仆人却告知她公子回来后留了一封书信走了。
原来陈阳在悲伤与悔恨中竟不辞而别,独自去了北方战乱之地,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