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媤心里一直惦念着容与的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三更天才得以入眠,在钟鼓楼击饶报晓声响起时,本是浅眠的君媤就醒了过来。
召来翠微更衣梳妆过后,君媤就一脸茫然的任由翠微拿着纱布摆弄她的手。
半晌后,君媤打量着翠微的成果,十分嫌弃的嘟囔着:“你这是做什么啊,本公主的芊芊玉手都被你裹成个粽子了。”
翠微耐心解释:“您如果直接表明是为容公子求药,恐怕碍着容公子的身份,长公主不会应下,但若是为您自己求,做姐姐的疼惜妹妹,求药一事自然就万无一失了。”
“行啊够聪明,不愧是本公主的人。”君媤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翠微轻笑:“公主我们快走吧。”
君媤先去了毓湘宫却被告知君懿去了御花园,便又调转方向朝御花园赶去。
君媤遥遥望见有一锦装女子立在万花丛中。
她招手示意,高唤了声:“三皇姐。”就提起裙摆慢跑过去。
君懿闻声抬头看了来人一眼,淡淡问了句:“你来找我有事?”之后就又忙起了手中活。
君懿出乎意料的淡漠,让君媤一怔:“啊?其实也没什么事。”
君懿:“着急走嘛?”
“也不着急。”君媤抿抿嘴。
“那就帮我个忙。”君懿停下动作,“给我剪择两株郁李,一枝千日红,三朵白晶菊来,我有些累了,去亭下歇息片刻。”君懿说完就把剪刀递上前去。
“奥。”君媤来这儿又不是为了做劳工的,即便不情愿,但还是应了下来,刚一抬手就露出来裹着白纱的手。
此刻君懿收回了递出的剪刀,反手一把握住眼前人白纱包裹的手,眉头轻皱:“手怎么了?”
“昨日烫伤了,太医说可能会留疤的。”君媤委屈巴巴的望着君懿。
“怎么这样不小心,把纱布拆开我看看。”
君媤一听要拆纱布,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连连推脱着:“啊?不,不行,太医说还不宜拆纱布……”
“怎么了?”君懿握住君媤的手暗暗使力,可看向君媤除了神色有些慌张外,再无其他。
“是不宜,还是不能,亦或是不敢。”君懿眉眼微沉,声声质问着。
瞧着君懿的模样便是看穿了她这拙劣的计谋,君媤垂着头,放软了姿态,故作乖巧认错:
“三皇姐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实在是被逼无奈才会出此下策。”
君懿松了手,偏头不去看她,齿间轻溢出一个“说。”字。
待君媤一口气将前因后果尽数道出,也连带着表明了来意。
君懿真正听到心里的却只有一句,掌中花的容公子,他受伤了。
“文府怎么会无端出现一名会武功的女子,还被安置在荒园里,文鹤西没给你什么解释?”
“我昨天把注意力全放在容公子的伤势上了,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君媤如实作答。
君懿只道是恨铁不成钢。
“知道了,冰肌膏我会拿到的。对了,既然手无事就去把事做了吧。”
得了承诺,君媤暂且安了心,屁颠屁颠的剪花去了。
在君媤打道回宫后,君懿就用她剪来的花配着其它的做了个精致的插花,带着去了慈宁宫,敬送给太后,君懿也仿效君媤的行径在手上裹了纱布,用着同一个由头,终是成功受到太后的垂怜,拿到了冰肌膏,之后派矜匀送去给君媤,却不料一会儿矜匀拿着东西又回来了。
“七公主被皇后召去了,让奴婢把药带回来,希望您能替她把冰肌膏送出去,还让您捎句话给容公子,说是来日登门致谢。”
君懿也是有心去察看容与的伤势,便应了下来,匆匆收拾行装,出了宫去。
今日城内有市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曲姝梵走在街上左瞧瞧又看看,好巧不巧的撇见了一个顺手牵羊的小贼,假意冲撞了一位贵衣阔少,摸走了钱袋。
曲姝梵几步上前将小贼堵下,一番好打夺过钱袋,转身去找那位贵衣阔少。
“公子等等,你的钱袋被摸了。”所喊之人蓦然回首,曲姝梵神色一震,关切的语气陡转为愤慨质问:“是你!上次为何要编排戏耍我,给我假的住址,让本姑娘一番好找。”
“明知来者不善,却还将实情奉上,是为傻,姑娘莫不是猪油沁了心,有病别觅我,得寻个医术精湛的郎中。”君懿貌似提出的知心建议,却是将曲姝梵给气着了。
君懿无心与曲姝梵纠缠,语毕就要离去,但曲姝梵却不依不饶,这也怪不得她。
那夜分别,曲姝梵便依着君懿所留住址,之后寻人问路串遍九曲错杂的大街小巷找君懿,却是无果,最后还是李珵俞吟诵的浅语才令她顿悟,“镜花水月,尾末无途,斯人过客”纠其俗意就是一个骗子的一场空话,糊弄了一个傻子。
纵是曲姝梵气量恢宏,宰相肚里能撑船可若被人再三戏弄伤面子倒也不说,重在心中郁气凝结堵的慌。
曲姝梵意欲留住她,伸手就要钳住君懿左侧削肩,君懿似背后有眼,一个始料不及的回身,右手提上拨打开曲姝梵手的期间步伐也伴随着退了几步拉远二者距离。
“都让开,别挡了道,快让开。”此间一匹马车呼啸而来,行人纷纷躲避。
车轮飞速流转,泥水肆虐飞溅,俯仰之间玷染了曲姝梵的洁净裙倨,凌厉的风自面而过,撩洒了青丝,拨乱了碎发。
曲姝梵向上呼出一口薄气,遮目的发丝随意散开,露出的眼神嗔怒,幽怨,缓缓转头,冷冷凝望只留尾迹的肇事马车,曲姝梵愤愤然,只想将那赶马的车吏扔入泥洼细细翻滚摩擦。
君懿斜眼看向曲姝梵,眼里嫌弃之色俞浓,出声拉回曲姝梵游走的神思:“别家的女儿仪静素雅,你却满身泥泞蓬头垢面,追在一位男子身后,便是姑娘面皮厚比城墙,可莫要污了在下的清白,谨慎思之,你我就此别过。”
“死骗子你给我站住,喂,你听见没有!”曲姝梵提步追去,可君懿的身影还是在过往的行人中消散,没了踪迹,曲姝梵不甘心的用脚重重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