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州城外军营中的铁匠铺,虽已是半夜,却还能听到“叮当”般地敲打之声,那两名细作被锁进铁匠铺后,就开始干起活来,两人一个黄脸高个儿,一个黑脸矮个儿。
黄脸的高个儿细作总在火炉前拉着风箱,黑脸的矮个儿却总是不知疲倦地打着铁,制成箭簇,完成后又专人把箭簇拿走装拼成羽箭,几天之后,黑脸细作打出的东西,已有几十箩筐。
段召一有空就会来铁匠铺视察,他拿起一直羽箭,张弓搭箭,命人在铁匠铺外竖起众多稻草人,为他们身穿铠甲,只见段召一箭射向身穿铠甲的稻草人,“咻”箭头竟然横穿铠甲而过,把稻草儿身上狠狠扎出一个洞。
段召满意地点点头,练练赞叹,剩下的无非是“好好干,干得好,本将被饶恕尔等”之类的陈辞滥调,他们两人也答谢也不回话,不知道他们心里想着些什么。
一晃两天过去了,明月高挂,中秋佳节之际,将士们还要戍守边塞,难免有些牢骚之言在军中散播,段召看到军心低落,破天荒地允许大家喝几杯小酒,以慰乡愁,就在众人把酒言欢之时,猛地从铁匠铺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几名守卫忙过去一看,两个被关在里面的细作打了起来,那黄脸高个儿占了上风,把黑暗矮个儿逼到了墙角,守卫刚想开锁进去阻止,忽然听到段召的急令,让所有士兵都集结待命。
这时,远方也隐隐传来了骑兵的马蹄声,是西魏骑兵,西魏和北齐虽然地分两国,但都地处中原,彼此都很了解对方的风土习俗,在中秋团圆之夜,往往会饮乡酒思,因此西魏军就想乘虚而入,再次对北齐进行偷袭。
有了上次被偷袭的惨痛教训,段召特意加强了军中防御力量,将剩余力量分成三部分,左右两翼拱卫中军,形成掎角之势,一方遇袭,其他两方立刻得以支援。
军营复地加派巡逻,增设明哨暗哨,晚上睡觉,马不卸鞍,人不卸甲,一有敌袭,迅速能投入战斗。
好像西魏不知道段召已经分兵,直扑段召中军大营,可是还不待他们靠近,便有士卒禀告段召,段召一方面命令弓箭手带上新近制造的羽箭埋伏在四周,等候他的命令,一方面派人通知左右两翼,让他们悄悄迂回,绕道西魏军后面对他们进行包围切割,今夜他要一鼓作气歼灭西魏军。
营地外,段召见到前来突袭的北齐军浩浩荡荡。
“将军,领头之人好像不是韦孝宽”郭副将埋伏在一旁,对段召说道。
“确实不是”段召跟随过先帝高欢征伐玉壁城,见过韦孝宽本人,今日见到那个将领确实不是韦孝宽。
“难道有诈”郭副将道。
“不管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弓箭手听令,待敌军再进些就万箭齐发”段召道。
“就是现在,放”段召看到敌军差不多全部进入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就一声命令。
“咻咻”天空中那数以万计箭失形成的箭雨从半空中撒下,所过之处,碰着就死,擦着就伤。
西魏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射得人仰马翻,羽箭穿云破空,射死射伤西魏军马无数,箭簇毫不费力地射入敌军铠甲,好像射在一块豆腐上,走在最前面的战马和骑兵纷纷倒地不起。
前面倒下的西魏骑兵和后面冲上来的倒成一团,混乱不堪。
“出击”段召抓住战机一声暴喝,身后的士卒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地冲向前方,收割战场上的残余生命。
段召手握大刀,一个箭步冲进敌军之中,弯腰、蹲地、手腕一抖,横向一劈把一匹马的双腿斩断,战马痛苦的嘶叫连同马上的骑兵一起倒落到地上,那敌军骑兵正要爬起来拔起腰刀厮杀。
可段召完全不给他一丝机会,他还没站起来,段召就风雷电掣般跳到空中,双手握答到,自上而下一刀扎了下去,大刀瞬间扎进那敌军骑兵的身体,牢牢地把他钉在地上,直到他停止抖动,段召才一抽把大刀从尸体中抽出,“噗”滚烫的鲜血溅得段召满脸都是。
“将军,敌人好像要撤”郭副将也是一身是血的跑过来,对段召说。
“一定是左右翼大军对他们形成了包围,他们担心被全歼,所以放弃先头部队,想不顾一切撤出包围圈,快……吩咐下去,咬上去,不要让他们跑了”段召说道,一听郭副将的话他就明白了一切,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中军挡住敌军前锋冲击,左右两翼完成包围,把敌人锁在一个口袋之中,随后前后夹击全歼敌军。
战斗持续了一个晚上,到处都是喊叫声,厮杀声,杀到旭日东升,天方大白才结束。
“将军,西魏军突围出去了”郭副将经过一晚上厮杀也是一脸的疲惫。
“什么,我费尽心机把他们重重围困,他们还能突得出去”段召似乎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一脸遗憾道。
“是的将军,他们看到即将被合围,就果断放弃前军,所有人全力往南突围,他们是骑兵,兄弟们只有两条腿追不上,不过也是大获全胜,保守估计斩杀敌军三千有余”郭副将向段召禀报战况。
“嗯,检查全军,轻伤者随我们回大营修整,重伤者派专人互送回军州医治”段召道。
“是”郭副将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段召回到大营,犒赏三军,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感谢那两名打铁的细作,令部下给他们送去好酒好菜,可是送菜的部下不久便疾步而回。
回来的部下对段召说道,那铁匠铺的锁已被人打开,负责守卫在外面的军士也尽数被杀死,此外战马被偷走了两匹,奇怪的是细作以前的两个包袱,现在变成了四个,并没有被他们带走。
部下小心翼翼地呈上包袱,说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爬动,手心感到痒酥酥的,包袱有两尺多长,都是精致的贡品蚕丝所织造成的,段召拧着眉头示意其他人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帐篷里。
过了好一会儿,段召从帐篷里走出来,他没走多久,郭副将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人,就鬼鬼祟祟地一头钻进帐篷,不一会儿,他也出来,随后就迅速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