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道:“酋长,依政之见,不若我们此次就选三人为长者,加上酋长你一共九人,平时有事也正好可以决断。”
卬正准备说什么,敖道:“政,你小子又在胡言乱语了,你这样做,是要将酋长置于何地?平时族中有大事,是我们几位长者表述意见之后,酋长再做定夺,即便是我们长者多数人反对,酋长仍可下令施行;而同样,就是我们多数人支持的事,酋长审时度势,认定不妥的,仍然可以决定不予执行。虽然历任酋长都极少违背众位长者的一致意见,一意孤行,但是这也是我血族酋长权力之所在,这也是我血族对酋长的尊崇和敬重。你小子现在这样一说,到时候酋长的意见该如何处理?尤其是九位意见不一,而酋长意见还只有少数人支持的时候,那岂不是连酋长自己的意见都不能施行?以后再按照这个惯例传下去,我们族中如有大事,酋长处处受人掣肘,凡事都在这里吵闹不休,又该如何施行?”
政面色十分难看,道:“长者敖说的是,这是我刚才考虑不周,一时失言。”
敖笑了一声,道:“政,现在我问你,如果卬达酋长之后,换你做酋长,也这样实行,你可觉得便宜?”
政低下头去,讪笑道:“长者敖你说笑话了,我政何德何能,以后能当上酋长?”
敖笑道:“这可说不定,只要你以后一心为族众,赴汤蹈火,说不定也能立下不世之功,到时候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有散,我自然第一个站出来推举你为酋长。况且你现在就说自己以后不能够当酋长,既无雄心,也无壮志,你没有想到我血族之后还要许多艰难要渡过?那时还要依靠你这般人的心血呢!”
卬看到政十分难堪,便对敖道:“长者敖,你先不要取笑政了。对于刚才的事,我想问一下在座的族众,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座下族众本来就已经吵闹不休,听到卬的问话,更是嘤嘤嗡嗡之声大作,什么都无法听清楚。
这时,第二队在几个人的带动下,喊了起来:“当央!当央!当央!”声音洪亮,一下子将其他人的声音都盖了下去。
虽然其他人也有人站起来喊了几句安度或莫度还有其它人的名字,但是声音都稀稀拉拉的,与第二队那样整齐划一的呐喊不可同日而语。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道:“只可惜智叟已经物故了,不然我们也可以听听他的声音。”
卬听力明锐,这时候听到这样的话,便冲刚才说话那人道:“智叟是在什么时候物故的?”
但是因为声音嘈杂,那人在说话之后,就已经转过去与旁边人说话,因此也没有听到卬的文化。
卬站起来,环视了一眼,将手中酋长之杖在台基之上的一块石头上重重地戳了几下,提高声音道:“各位肃静!各位肃静!”
虽然大部分都静了下来,但是还是有人在琐碎细雨。政也站起来,用手势对着族众招呼,大声喊道:“肃静!肃静!听酋长说话!”
待众人差不多都安静下来之后,卬道:“我也有一言,想说给诸位长者和在座的族众听听。我血族这么多年来的惯例,是一位酋长,七位长者,如果因为有事而空缺,则从族众之中再推选。此千百来的成例,我们也不能随意更改,因此现在只有两个长者空缺,我们还是只选两位长者。但是五位长者推介人中,安度、莫度、当央都有三位长者提名,我们也需要做一个裁决,到底是哪两人入选。
“这三人的能力及功劳,刚才诸位长者都说了,都说得很中肯,我也都同意。但是我想说的是,在迁徙过程中,我们在郊原的血族大会上,曾经决定当央应当受刑,但是那时只是以‘象刑’代替,毕竟还需要人才。现在已经到了茂山,那时一同受罚的弼丕在长原战死,他是为我血族而战死的,并且杀死了夔龙,是立了大功,因此我们现在认定他是戴罪立功,其功不可赏,其罪不可究;而当央此后,也勤勤勉勉,忠于职守,将自己队中族众带到了茂山,我们也一样认定他将功赎罪,之前说到处罚,现在也不再实行。
“只是当央现在虽然不再需要接受处罚,但他毕竟还是受罚之人,因此我们只有等待他为期两年的观效期过后,再才能让他出任重职。而当央现在也是年富力强,我血族初到茂山,也是万废待兴,我相信再过一年多,他一定能为我血族立下更大功劳,他的能力经过一年多的砥炼,那时他一定会更加得心应手地充任长者。各位,意见如何?”
在他说话之时,其余几位长者都站了起来,此时听他说完,都点头称是。台下众人虽然也都是嘤嘤嗡嗡的一片,但是还是点头的居多,虽然大多数人都在议论,却都没有什么反对之声。
当央坐在第二队之中,脸色涨红,但眼神之中,也并无什么不满及委屈的神情。
卬又扫视了一圈,道:“既如此,那我现在就宣布:安度出任血族长者!请安度上来!”
安度脸上表情复杂,既有些激动,又有些畏惧,慢慢地走上了台基,站在卬的身后,与其余几位长者同列。
卬又道:“我宣布:莫度出任血族长者!请莫度上来!”
莫度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他也并不急躁,缓缓地走上来,站在安度身边。安度满面欣喜,虽想在众人之前控制住,试了几次,最后还是忍不住,用手肘轻轻地碰了一下莫度,想和他嬉笑。莫度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卬道:“最后,我宣布:我们将最基本的事宜安排好之后,我们就再派出队伍,再去寻找巴达酋长下落,在巴达酋长未到茂山之前,我暂任酋长之位,但若巴达酋长一直不回,两年之后,我会将酋长之杖交予下一任酋长。”
政走上前一步,大声道:“卬达酋长之言虽然有理,但是我血族不可一日无长。卬达酋长始终强调自己只是暂任酋长之职,这让我想起刚才长者敖取笑我的话——难道卬达酋长也没有做我血族正式酋长的雄心壮志?难道卬达酋长也没有为我血族尽心尽力的觉悟?而且我血族族规,只要上任酋长将酋长之杖交付给别人,并告知其出任酋长,那接杖人就是我血族的正式酋长。即便前任酋长在世,也是如此。当初在平河,巴达酋长将酋长之杖以礼制交给卬达酋长,并且叮嘱其以酋长之位带领族众来茂山,我们亲眼所见。因此,现在尽管没有找到巴达酋长尸骸,即便某日巴达酋长归来,但我们现在酋长已经是卬达酋长。因此我想在今日,在血族大会上,我们全族人都见证的情况下,我们七位长者,还有在场所有族众,共同推举卬达酋长为我血族第一百一十任酋长!”
说罢,他率先向卬单膝跪下,行礼道:“政,敬拜酋长!”
其余几位长者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也随同一起单膝跪下,向卬行礼。
台下众人一见,也都双膝跪下,向卬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