卬陡然提高声音,喝道:“山,却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为何任我为明师!并非是你有意请我,而是我让你生不如死,你为了能够在自己的苦力面前挽回颜面!是的,我随时都可以杀死你,不过我也懒得杀你,因为在我眼里,你们也不过是些可笑的侏儒。至于那些峻人,确实是比你们矮小,所以他们被你们欺辱,被你们奴役,也比你们可怜;而且他们不像你们这样冷漠、贪婪、虚伪、自私、残酷,因此我也喜欢和他们说话!至于你们两个族群的恩怨,与我没有任何干系!在我看来,你们虽然都是通灵的智类,但和那些小兽并无区别!当初我为何留在纪山,只是因为这几个小儿舍不得我,抱着我不让我离开,我正好又不想去别的地方,因此在这里暂留。”
他越说越感到气愤,山之前还怒气满面,但是火光摇曳之下,脸色渐渐和缓,最后变成一片颓废沮丧。
卬道:“我到纪山,当初用我的手段来教训你,只是因为看到你们对族中老人的行为感到义愤填膺,至于你对我如何失礼,我毫不在意!石死后,我对你们说过,要善待族中老人;但关于峻人的事,我之前也没有对你说,不过现在我也想要告诉你,虽然他们现在势单力孤,但是也请你们善待他们!我的一个朋友说过:推己及人。你们看着他们,也要想到自己,你们在‘洪荒永夜’时可能居于此地,没有遭遇到太多杀戮,但是说不定日后,这‘洪荒晨日’会转眼风雨变色,整个洪荒大陆又会掀起腥风血雨,那时你们可能也会被别的生灵无情屠杀、奴役!”
卬之前面对靖人的责难,还一时慌乱,不知道如何应对,到了这时,他越说越流畅,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段,只可怜滴在旁边翻译时,绞尽了脑汁。
山听完滴断断续续的翻译之后,停顿了一晌,道:“明师,你有所不知,我们靖人一支与那些——峻人的千年恩怨,并非只有我们现在奴役他们那么简单。”
卬道:“你们靖人不是并不熟悉自己的历史吗?难道你还知道当时的情形?”
山脸色略有愧色,道:“不过对于我们与峻人之事,我们还是知道的。”
卬道:“那你且说一下!当时峻人对我说的时候,我也并没有立即就相信。”
山道:“我们靖人原本就是居于纪山,不过那又是在五万年之前了。不过当时因为整个洪荒大陆一片和睦祥宁,所以我们虽然矮小,但是我们却是居住在地面之上的。那时我们就围绕这纪山周围生活,整个靖人一支差不多有一万五千人左右。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这里地形崎岖坎坷,再加上树木茂盛,所以那些巨禽也奈何不了我们。只是我们因为修房建舍,再加上做其它的事情,导致这纪山的树木越来越少,同时,这纪山附近的猛禽猛兽却越来越多;再加上我们与居住在附近的一群长毛怪**战,越来越不利,人口凋零十分严重。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族内开始流传着几个流言:第一个是我们整个洪荒大陆将会在一万年之内,因为神灵的责罚而覆灭,到时候整个洪荒大陆之上都会是滔天洪水;另一个流言则说纪山将会崩塌,沉入海底,而在东南方则有一处乐土,那里物产丰富,天气和煦,一切生灵都是那么的温顺,它们居住在一起,其乐融融,相安无事,……因此我们在五万年之前就迁徙离开了此地,往东南方向而去。
“随后我们去了东南方向的午山。那里果然如同传言中的那样是一片乐土,但是在那里我们也没有能够生存下去。因为我们去那里时,午山已经有别的生灵聚居。光是那些生灵还好,只是那群生灵之后还有神灵庇佑,我们到了那里,只能作为那些生灵的仆役。我们因为一些小事而被那些神灵责罚,并被驱逐出了午山。经过几代人的流浪,纪山在我们靖人一支中渐渐地被遗忘,到之后的几代人我们甚至忘记了纪山曾经是自己的家园,我们都以为我们原本就是居住在午山,只是被神灵驱逐出去了;又经过几百年,我们甚至忘记了我们来自何方,以为我们都是生来随处流浪的。
“直到三千年前,我们当时的王者开始将所有散落在各处的子民秘密聚集在一起,商议回到纪山。之后我们经过无数的艰难险阻,经过十多年,最终回到了纪山。但是当我们回到纪山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有了这群——峻人居住,虽然纪山在几万年前就是我们的家园,但是因为我们之前在午山及其它地方都是寄居他人篱下,因此这时我们也并没有叫峻人让出纪山,相反,我们与峻人订立屈辱盟约,宁愿自己暂时居住于地底洞穴,以期能与他们和平相处。尽管他们对我们不断刁难,但是我们都退让隐忍,因此在刚开始两族倒也相安无事。
“但是我们没有想到,当时他们收容我们,也只是为了我们能够替他们干活,他们原本就不擅劳作,几乎所有的搜集、建造都是我们为他们做好;而且他们让我们的女人供他们淫乐,他们的堂主每年都要求我们供十名女人给他。经过一百多年,随着两族首领的不断生疏,两族关系的裂缝越来越大,最终酿成冲突。
“随着峻人的不断迁离纪山,居住在这里的峻人也越来越少,到了我们的‘大日王者’执掌我们靖人一支后,我们与峻人的盟约也已经到期,我们开始重新管理纪山。对于那些峻人,我们虽然恨他们,但还是念在他们当年的收留之恩,对他们也做到了仁至义尽。但是我却不知道明师怎么和那些峻人相识,他们个个能说会道,花言巧语,又怎样对明师颠倒黑白,说我们靖人怎样欺压奴役他们,因此让明师对我误会。要说奴役,几千年之前,他们是什么劳务都不做,都是我们靖人在养活他们;而现在,我们和他们一起劳作,甚至还比他们更加辛劳,他们却诬陷我们,此事我想请明师自己明断。”
卬原本说了一通,觉得自己盛气勃发,却没有想到山居然如此一段陈述,原本刚刚胸怀激荡的信心又没有了。他眼睛久久地盯着山,不发一语,等到山说完了,他还是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