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居住在石洞之中,但是卬还是感到天气越来越暖和。只是石洞之中也越来越潮湿,长久地住在里面,让他觉得十分郁闷。
这天晚上,已过深夜,旁边几个靖人妇女及五个小儿都已经熟睡,但是卬却还是了无睡意。但是为了不惊扰他们,他也只是平躺着,在黑暗之中睁开双眼,回忆一些过去的事。不过就是一些他时刻都在心中提醒的东西,譬如他被巴达酋长安排去寻找酋长之杖后巴达送别他,譬如他在小甘州和少帝相识,譬如他与少帝去凌江觇视巨猿巢穴,譬如尼族从断谷迁徙到茂山,……很多事他还记得,但是其中很多细节都已经完全模糊了。他似乎都快忘记在平河遇到清蠡,在长原遇到太叔的事了,甚至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现在就到了纪山,与这些靖人呆在一起。至于当初他离开茂山的时候,给安度怎样交代的,向他们承诺自己会在一年回去的,都已经完全忘记了。
黑暗之中他听到声音有异,似乎是几个人的脚步声在轻轻地过来。他能够听到其中有一个人是山。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悄悄地起身,走了出去。
虽然那些人的脚步声很轻,但是他还是听到他们越来越靠近了。在离他只有三、四丈远近的时候,他开口道:“王者,深夜来到此处,有何贵干?”
显然来人没有想到他已经醒来,更已经起身站在这走道上“迎接”他们,甚至突兀地开口向他们问话,因此一开始,那几个人似乎显得手足大乱,也没有开口答话。
卬并没有将这几个人放在眼里,丝毫没有戒备,缓缓地向他们走去,又问道:“王者,是你吗?”
沉默了一会儿,山的声音响起,但是因为说的是靖人所用之语,所以卬没有听懂。山说完之后,并没有人为其翻译,显然他们并没有带一个人过来。
双方在黑暗之中静默了一会儿,山旁边的人将准备好的照明之物拿出,露出黑暗之中的五、六个人来。
卬向山比划着,请他找个地方,再找个人来帮忙翻译。
卬和山来到了洞厅之后的大房间。一路上,山的脸色都阴沉着,刻意地不看卬,而他身边的几个人则一直戒备地盯着卬的一举一动。
没多久,一脸睡意的滴被带来了,但是听脚步声,来的不光是去叫滴的,最起码还来了几十个靖人。只是最后,只有刚才那个去叫滴的靖人领着滴走到山的跟前。
卬之前也来过这个大房间,但是那些靖人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除了在外面的,现在就在这房间内的,也有五、六个,他们看样子都是靖人之中最为强壮的,这时站在山的背后,警惕地看着卬。
卬看到滴来了,便问道:“王者,请问你深夜找我,所为何事?”
山看着面前闪烁的光影,嘴里咕隆着,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知道。”
卬奇道:“王者你想要说什么?我实在是不明所以。”
山这时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卬道:“那些‘细人’的事你不要管。”
卬道:“什么‘细人’?”
山道:“你偷偷接近他们,与他们频繁走动,我都已经知道了。”
直到这时,卬才明白,原来是山知道了他和峻人往来的事。卬道:“王者,我和峻人是见过面,不过我也没管他们的事。”
旁边的一个靖人插嘴,说了一句,滴还在茫然要不要翻译,山已经出声制止了那个靖人。
卬道:“王者,你且听我为自己辩解。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请你允许让我知道刚才他说了什么。”
山思考了一会儿,对那个靖人一示意,那个靖人将自己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那些峻人最近蠢蠢欲动,图谋杀害我靖人,已经都被‘大山王者’知道了!”
卬并未立即说话,又问那靖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靖人楞了一下,最后答道:“我叫沙。”
卬听了点点头,道:“沙,我想问你,你说那些峻人意图杀害靖人,可有什么罪证?”
沙道:“最近他们劳作之时,远不如以往勤勉,还时时交头接耳。我们督工之人去催促他们,还听到他们在窃窃私语,说你的名字。”
卬道:“我与峻人有往来,但是也只和那个苍老、乌老等几个人相识。那也是他们在我生育五子时到我居住的地方祝贺,我们才相识的,顺便我问了一下他们峻人的历来。”
山道:“你听了他们的言辞之后,是怎么回答的?”
卬想了一下,道:“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我忘了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另一个人靖人喝道:“我叫尘,当时你是否向那些‘细人’说起,自己随时都可以杀死我们的‘大山王者’?”
卬茫然地道:“我从未说过呀!”
沙道:“你说自己从未说起,可是那些峻人为何会在无意之中说出这样的话来。”
卬道:“他们要怎么说话,那我可不知道。”
山道:“我任你为纪山靖人之明师,是想请明师能够帮助我们靖人抵御天敌,可不是叫你来帮那群‘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