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重新上路了,在胖教授的办公室里,我一五一十交代了来龙去脉,包括我的穿越。胖教授眼镜后面的眼睛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扩张,反而凝重地微缩,光洁的白胖额头上极小概率地出现了两道平行线:“你说你已经带着记忆穿越一次了,除了穿越的时间出现了偏差,还有没有出现其他的现象?”
“什么现象?”我满脸讶异。
教授没说话,摆摆手让我出去。陆遥的电话来了,自从上次说准了嫌犯窃逃事件,他隔三差五就要问候一下,打听打听其他破案的关键。可惜,我知道的实在有限。而后他就时常询问关于穿越的事项。我不禁推测,学生时代的他应该非常受老师的青睐,一个“广义相对论”,他自己不但还上网查资料,还能针对性发问。回回跟他出去,我都不知道是在约会,还是在上课。
“你还有个工作室,做什么的?是不是就是关于穿越事项的?”知道工作室开张的他有些许好奇,“我可以见识一下吗?”
“不可以!”我严辞拒绝,“现在我们的工作范围并没有任何官方的授权许可,而且也非常容易引起争议,所以不便太多人知晓,对外保密。”
今天我的课堂又坐进了一位不速之客,这次不是陆遥,进来的是任雨。她带来了我想要的消息。我招呼她来到校园门口的水吧。没到放学时间,只有吧台后懒洋洋的服务员是活的。我们挑了一个靠窗的僻静角落坐下。
“刀疤男,名李毅龙,人称‘龙哥’。早期经营高利贷和地下赌场,后来追债闹出人命,吃了九年牢饭。出来之后就以收钱帮人解决一些见不得光的麻烦为生。其中,就包括祝余安。李毅龙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只认价钱不认人。”说着,任雨翻开了一个文件夹,削尖的指甲在在其中的一张男孩的照片上轻轻划着:“不过,他有一个儿子,李添,今年14岁,和前女友生的。现在T城的国际学校就读。全日制寄宿,平常很少联系,只是往账户里打钱。”
我闻言出声:“夜路走多了,也怕见着鬼啊!把儿子藏得这么严,怕招报复吧!”
任雨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送佛送到西,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
“打住,任总,大人的事大人解决,别牵连孩子。”我握着她的手腕,诚挚望着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任雨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看了一眼,傲慢地撇过头:“更好,省事了!”
我微笑地讨好:“是的是的,麻烦您太多了,谢谢您的帮忙。”
任雨用勺搅动着杯里的咖啡,看似随意地说:“我从不白白帮忙,你答应我的事抓紧时间兑现。”
忽然传来几声剥啄的敲击玻璃声,玻璃窗外是陆遥的笑容,背后笼罩着一片阳光,分外明媚。我欢喜地冲他招手,向任雨介绍着:“任总,不好意思,这是我朋友陆遥。”转头看看任雨的脸,定格了一样,直勾勾地盯着陆遥,悲喜难辨。
“办案路过,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这位是?”陆遥表现得彬彬有礼,应该发现任雨看他的眼神了吧。
“这位是我朋友,任女士。”我冲陆遥介绍,随即碰了碰任雨。
“你好,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的年龄吗?”任雨语气很和善,问题很奇怪。
“您问这个干什么?”陆遥诧异起来。
“对不起,我看你长得和一个亲人很像,所以问问。”任雨异常温和。
“32了!”陆遥笑着回答,露出洁白的牙齿。
随后任雨的表现更令人捉摸不透。习惯冷言冷语的任雨竟然主动帮陆遥叫了一杯咖啡,愉快地攀谈起来,像长辈一样和蔼可亲。对一个根本不认识的晚辈,她能够游刃有余切换话题,相谈甚欢。能叱咤商场多年,不是浪得虚名。临走之际,任雨不小心一个趔趄,碰倒了桌上的一杯咖啡。浓黑的汁液泼墨一样洒在陆遥的外套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太粗心。赶紧把外套脱下来,别烫伤了。”任雨慌忙地自责,伸手就抓陆遥的外套。
陆遥赶忙自己脱下,大方地安慰:“湿了一点,没关系的。”
秋天的气温不低,陆遥的外套内穿着一件短袖的T血,露出胳膊上的伤痕。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觉得任雨盯着伤痕的眼眶发热,欲言又止。
陆遥的手机响了:“喂,妈。叫米粒回家吃饭?”陆遥微笑地望着我,用眼神询问。我甜笑着点点头。
挂了电话,陆遥起身告辞:“阿姨,我妈叫了,我们要走了。下次再聊。”
任雨会意地笑问:“吃饭还要特地打电话。父母很疼爱你吧?”
“是啊,他们现在就催着我结婚呢?”陆遥说着,很暧昧地看了我一眼,转头和任雨再见,就带着我离开。我回头看了一眼任雨,她还在目送着我们,眼光相当慈爱。
“你觉不觉任雨有点奇怪?”陆遥一手持方形盘,一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颏,问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我。
“你也发现啦?”我转头面向陆遥,“她看你的眼神特别怪。像认识你很久?不是!是很久都没见过你一样。你们以前认识吗?”
“应该不认识吧!祝氏的ceo,这样的人物见过绝对会记得。”陆遥思索一下,又出言,“不过,我对6岁以前的事情没什么印象,小时候不小心落水,吓着了,所以很多事不记得。如果真的是那么小的时候见过,我妈爸应该也认识。可是,我从没听爸妈提过这样一号人。”
“你觉不觉得,刚才她弄洒咖啡好像是有意的?”
“你也看出来啦!目的是什么?她一直冲着我的胳膊上看。我的胳膊上有道疤,是小时候在公园玩被树枝刮伤的。这有什么特别吗?”陆遥皱着眉头,没有想通。
“你记得是哪个公园吗?“我提醒。
“不记得了,可能年纪太小了,我连怎么刮伤都不记得了?”
“那你怎么知道你刮伤的?”
“我妈告诉我的。”
远远地看见了于阿姨站在阳台上,向我们招手,陆遥呼出一口气:“不想了,想回家吃饭。”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念头,不敢确定,也不敢讲。正忐忑着,陆遥牵住了我的手。虽然,上个时空我们的亲密无间,但在这个时空,他是第一次牵我的手。我浑身上下的细胞都震了一下,定定地望向他。
他耸耸肩,故意嘲笑我:“你不是说是我女友吗?全身上下都让你看过了,托个手大惊小怪什么?”
我的嘴唇已经包不住我的笑意了,裂开了。我转头看了一眼,他的嘴角也翘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