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蔓又蹲了一会儿后阿翼便从里屋带出来了那些个人,二十个男厮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跟在阿翼后面,仿佛这些人就是他们带来而不是刚买的一般。
“小姐,走吧”
阿翼走到上官蔓跟前,示意上官蔓站起来。
上官蔓缓缓的站起来,站到一半突然拉着阿翼的手臂。阿翼当即想要扯开,上官蔓死死的拽着。
“我腿麻了,撑一会儿,你别动,好吗?”上官蔓小声地说道。
阿翼点了点头。“小姐,我将你扶到马车上去吧。”
上官蔓迈了两步,示意阿翼跟上。
从上马车内开始,上官蔓便撑着下巴一直盯着阿翼,
阿翼挪了一下位置,用手抹了一下耳朵和脸,咳嗽了一声。
“小姐,你有何事?”阿翼实在忍不住了,从上车后小姐就一直望着他,没停过,而自己的耳朵和脸也越来越烫。
“阿翼,你也是从这里出来的?”
上官蔓换了个姿势,靠着一旁的窗子。
“嗯”
小姐没有点明,但他知道,她什么意思。是,他从人市里出来,三年前,是上官萧将他从这里买出去。
“从刚刚那个刻薄脸那儿?”
阿翼低下了头,
“不是,另一个店家那儿,那人去年仙逝了。”
“看你这样,他是个令你尊重的人呀。还仙逝,要刚刚那种人怕,死不足惜吧。”
上官蔓翻了个白眼。
“嗯,他是个令人尊重的老者。从不把我们当卖物,给我们好吃好穿,教我们认字读书习武。最终的去留权在我们,若我们不想走,千万金也不会让我们被带走。”
阿翼说着竟觉得有些泛泪花,头扬起来望向车顶。
“逝者已逝,他这么好一定升天堂的。我还以为个个人贩子都如那老头一样。”
上官蔓拍了拍阿翼的肩。
“姜阁老,不是。虽在这人市中的贩子大都这样,只是姜阁老不同,他的人极少,而且都是分时段喊出,出来的人必定精品。若我们愿意,便会推出去。为人不染半分吝啬”
阿翼望着上官蔓,却不料上官蔓打了一下他的手。
“我还以为那姜阁老交出来的不一样呢,结果你还说是精品。你们是人,那叫人才,不叫精品。我的天。”
上官蔓翻了翻白眼。
阿翼没料到她打自己竟然是这个缘故,不仅浅笑。
“是这个命呀。”
上官蔓侧视了一眼阿翼,是骨子里的自卑吧。就像自己怎么也不信家人这一套说法。
“命,”
所以自己的命是往日不够听话,懂事,过于娇纵,不听爸爸的话,不善解人意,老是给经纪公司惹祸然后被安排到这具身体里来经历这一切吗?这是什么样的命呢?是好或坏,是一帆风顺还是布满荆棘。自己这三个月来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只觉得自己当cosplay了一番罢了,如今却觉得自己原来真的是被扔在着皇权的封建社会了,还是一个自己不知道的世界。
“小姐,不必多想,小姐定是大富大贵,安详而又完美的一生。”
阿翼看见上官蔓叹了一口气,接到。
“或许吧,我累了,休息一会儿,到了告诉我呀。”上官蔓侧过身去靠着车上三角的地方闭上了眼。
阿翼望着闭上眼的上官蔓,也闭上了眼。
命是一个很悬的东西,它将你带到你想要保护的人身边,再一步一步让你沦陷,让你明白不管结局如何,你都愿意,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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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用过晚饭后,上官萧将上官蔓叫到书房里。
“哥,有什么事吗?”上官蔓撑在桌子上。
上官萧瞪了她一眼。
“手放下去,明日,宫里的嬷嬷就来了,我看你还像如今这般不规不矩,当真是摔坏了脑袋不成。”
“来便来呗,我们的地盘,我在自己家里还不能散慢些吗?”
上官蔓又走到一旁的木椅上一屁股扎实地坐了下去。随手拿起一旁的葡萄塞进嘴巴里。
上官萧倒是觉得看现在这个妹妹顺眼,像一个比他小的人了。只是又觉得头疼。过去,妹妹总是帮他出谋划策应付着宫里的太后,而如今,他还得腾出一只手来护着她。虽心里安心一些,但却有时又觉得烦心,很累。
“蔓儿”上官萧这一声喊的很严厉,还摇了摇头。
上官蔓抬头看到了上官萧的动作,放下了刚拿起的葡萄。
“哥,这个太后皇上只是玩笑话。不会真的让人教我规矩,再择。没想到她来真格的。”
上官蔓站了起来,拉起上官萧的袖子,“哥别生气了,她真的会指我的婚吗?我不喜欢这个太后,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见她第一面我就不喜欢。我不想和她指给的人在一起。”
上官萧揉了揉眉心
“蔓儿,我也不想。可是,你明白吗?我让你好好的和她派来的人学,不是让你配给她要的人。只是年后召试过了你就十五了,理因学习了,你终会嫁一个人。”
他想现在的蔓儿或许还没有想到这么一层,终是点了一下她。
上官蔓松开了上官萧的手,是呀。她总会走到这一步,在这儿无论如何,她不可能日日年年待在上官萧身边。就算她不嫁,他也会娶。
“我知道了,哥。”
上官蔓拖着步子往屋外走。到门口时转过身。
“哥,我最近是不是很让你伤神,过去的我是不是不会这样不懂事。”
上官萧愣了一下。“蔓儿。”
“哥,不用说了,我明白的,我会自己看着办。”
上官蔓打断了上官萧的话。提着裙摆跑出了上官萧的院子,哪怕到后院也没有停下来。直到绊倒了路侧的小石子摔了的时候,才停下来。
衣裳和手沾满了地上雪融掉后的水和地上的泥渍,上官蔓,不是向蔓看了看自己的手,抬头望着着上都的月亮。竟然哭了起来。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语气吧。然后爸爸就不要她,爸爸说,自己太闹了,他管不动了。当时在孤儿院就是觉得她安静才选了她,可是现在却管不到她了。
自己求他不要抛下她,可是,他只是摇摇头越走越远,一眼也没有回头看她。后来蹲在门口的海棠树下等了爸爸好久好久,却来的事孤儿院的车子。四岁的自己离开了那儿,却在十三岁又回去了。
她忘不了第一次见到爸爸时,她喜欢的样子,可她胆小,小朋友们站一排时,其他人看见爸爸就冲上去抱他。可她不敢,她只是看着。
当院长介绍她们时,其他小朋友都是各种才艺,而她只有一句不挑。她记得院长看向她,嫌弃而又刻薄的样子。
可是,自己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认为或许爸爸就喜欢她呢!她就像那些人市里的卖物一样,充满希望渴望的样子。最后,爸爸选择了她。还送了她一块海棠花形状的玉坠,那块玉坠真的很好看,是一块血玉,她特别喜欢,洗澡都不愿意摘下来。
后来,八岁那年爸爸找了个妈妈,妈妈生了个孩子,那是属于他真正的孩子,留着他的血。
爸爸还是很关心她。只是,她觉得少了点什么。慢慢的她开始各种调皮,爬树,翻墙。爸爸每一次都打她,可是,她却每次都在被窝里笑。都说打是亲,骂是爱。爸爸爱这个她,不是吗?
可是,十三岁的时候,她还在读初一呀。自己期末考了一百,想回去给爸爸炫耀的时候。她看见门前一车一车的东西被运走,爸爸告诉她,他管不了她了,她还是回去吧。
那时候,还以为只是自己闹腾,她跪下来求着他,让他不要丢下自己。他却一点儿也不心软。
然后,回到孤儿院。玉坠掉了,她不知道掉在了哪儿,下着那么大的雨,她沿着那条路一直找到那个家,那棵树下也没有找到。
慢慢的,一切就散了。
可是,现在想起来,就想当初的陈蔓这个人一样,上官蔓也不是她,她究竟姓什么她也不知道。
自己从来就没有正真地拥有过什么。
向蔓哭着哭着晕到躺在了地上。
哭到看不见向她走来的到底是谁,只是,那人一定很儒雅。因为她闻到了那人身上淡淡的香味,像玉兰香又像莲花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