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想当语文课带表。”
我说:“你初中不是数学的吗?”
她说:“对啊,当三年了,我这不是想换一科吗。”
我说:“有啥劲啊,收作业多费劲啊。”
她说:“你能按时交吗?”
我说:“那必能啊!”
以后不写作业偷懒的情况多了去了。
语文作文,我从来没差过。
……
“有。”他从兜里掏出一盒黄鹤楼递给我。
我问:“这东西能让人镇定吗?”
他好像不理解我什么意思,满脸疑惑,说:“不能吧,这又不是镇定剂,放松应该差不多。”
我又在车里待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下去的胆量,点燃的烟在我手里拿着,烟灰续的老长,烫到了手我才反应过来,他问我要不要点上新的,我说算了,我根本没有吸进去的勇气。
桃儿哥说:“南爷,下去吧,一会儿晚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这是我头一次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一点,我一咬牙,下了车。
一路小跑进了机场,我看见了她和她的亲朋,离得远,她们没看见我,其实压根就不认识,我看到了她的“故里”,谈不上帅气,是很有书生范的一个人,应该是讨女孩喜欢的那种,但是我觉得配她还是差了太多,那人应该是她的同学,也拿了行李,去的应该是同一个地方,我希望是,一起出国进修听着就很浪漫,我也说过要陪她的,只是我食言了……
她和他进了登机口,亲朋们送别后也要往回走了,就在我旁边路过,我该不该进去……
这时,广播开始播报我的名字,让我快点登机,我竟然忘了这一点!我本不想让她发现我的,我应该比她先上机的!操蛋的我给忘了!
不知道桃儿哥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刚才就让他直接回去了,他在我后面喊道:“南爷!去吧!别忘了你奕南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奕南,对,忆楠。
南门得意堂六奕,六奕中唯一一个不是雷爷给的名。
我跑进登机口,远处站着那个我最熟悉的身影,她看着我,好像在等我。
我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去,这分明就是我梦里常见的场景,这一幕我不知道等了多久。
我说:“别来无恙。”
她没说话。
我说:“他对你好吗?”
她说:“抱歉,这是我的私事。”
她嗓音没变,就是这个声音,我恨不得录在手机里每天无限循环,这声音原本是最能让我开心的,不过这次我哭了,是心里哭了,我有点儿不知所措,手不由自主的掏兜,每次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但也只有见她的时候才会紧张,手抖的把兜里的黄鹤楼蹿了出去,掉在了地上。
她说:“你?抽烟。”
“啊?”
她说:“别装了,你能骗得了我吗?火都没有吧?这样有意思吗?”
刚刚满脑子想对她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都没了,只要她在我面前,我就是一个傻子。
我说:“我说话算数,我从来没求你跟我在一起,我……我只想说我还和以前一样,只要你哪天想不开了,我会陪你死,对。”
她说:“何必呢,忘了我不好吗。”
我说:“忘了你?这我根……”
她打断了我。
她说:“随你吧,以后别再找我了。”
我笑了,笑的很伤心,我等了十年,从高一一直到她出国读博,十年我就换来这么一句话,我懂,她现在不光是讨厌我,她这是不想我在出现在她的世界了,我没能变得更好,是我辜负她了,是我对不起她。
我慌了。
我说:“那……那你结婚的时候能不能叫我。”
她没回复我。
我说:“我想记住你穿婚纱的样子。”
她,还是没回复我。
我想和她去一个城市的,哪怕她有了她的归宿,我在不在她心里无所谓,只要她在我心里就够了,我不会打扰她的,我只是想能听到有关她的消息,哪怕一年一条也可以,这十年来我每天提醒我自己只要活着我就还有希望,可这次,我是真的累了。
我说:“我没想到让你给发现了,对不起。”
她说:“我知道你在那车里,我以为你只是看我一眼,没想到你还是放不下。”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多年前一样,我再一次无语了。
她说:“别跟着我,保重。”
她回头走了,这个背影在我眼里竟然变得如此陌生,我不认识她了,一点熟悉感都没有,十年,我变了,她也变了……
她男朋友还在机口等她,她向他跑了过去,不知道她是真的要奔向她的爱情,还是想快点远离我,那男孩得是前几辈子做了多少好事,他们一定会超幸福的吧,我会祝福她的,不会祝福她们,这辈子我是错过了,下辈子,如果再遇见,我不会让她离开我。
最后我也没有上机,我亲眼看着飞机从起飞再到从我的视线消失,世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没人能体会我有多疼,这一刻,我读懂了苏轼的“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可我没有东坡先生的豁达,更没有他的随顺以处世,他的一生还剩下江海,我却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她到底有多讨厌我……
我向外走去,每一步都那么沉重,我的心真的死了,我真的想死,我真想立马下十八层地狱接受我应得的制裁,然后在下一世静静的等着她的到来,只要她一出现,我死也不放手。
淳哥看到我很失望,他说我丢了魂,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都把自己关在得意楼的911包间,0911那是她的生日,淳哥不知道来劝过我多少次,这次他一个嘴巴把我打醒了。
他说:“你他妈的这样有什么用!要是这么憋着有用她早回来了,你常跟我说什么?只要活着你他妈的没死你就还有机会,你还能活个四五十年呢,怎么?这就放弃了?”
这话是我说的。
我看向他,这是自打我认识他以来他说的最正经的一句话,他把我打醒了,对,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她和我说了保重,我要保重,这样算对得起她。
淳哥说:“你想干什么,哥给你办。”
我说:“吃饭。”
我吃了平常好几倍的东西,淳哥在一旁都看傻了,他说:“你这个吃法不能把自己撑死吧。”
我一度怀疑是他怕花钱,我说:“不能,一会儿送我回去。”
第二天,我回到了我的世界,开门的那一刻熟悉感扑面而来,屋里还是我出门时候的样子,桌上还是剩下的火锅,啊不对,坏锅。
肉和菜早就发霉了,臭味掺杂着烧焦味特别的难闻,我开窗开门放了好久,桃儿哥也帮我收拾了一下,完事后我让他给我找了一个空白的姻缘签。
我不知道那个男孩叫什么,更懒得打听,我就在签上写下了“长安、故里,一生一世”。
我得祝福她,也祝福她们吧。
桃儿哥问:“南爷,接下来什么打算啊,晗爷让我带你消遣。”
我说:“在外人面前叫南爷,你我也差不多大,自家人面前就叫阿峰吧。”
他说:“不行,那晗爷那头怎么算。”
我说:“跟我一样,叫他狗淳。”
桃儿哥笑了一声:“哈哈,好嘞峰哥。”
“咦你小子,不听话,行吧,叫峰哥也行。”我说:“明天跟我走一趟。”
他问:“去哪?”
我说:“找程先生。”
他问:“干嘛啊?”
我说:“把属于我的,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