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发生的一切,上官黎都不可预料,她不想让肖正齐出事,至于其他什么人,她不太关心。自小在宫中长大,虽然享受了无尽的尊荣,但是她从未特别在意过某个人。
那张位置,无论是谁坐她都不太关心,朝堂上各势力拉帮结党,她也从不参与。
上官黎跑到肖宅,府中早没有人,四处也有人围着,想来他应该不会回来。
“黎儿,你是在找他吗?”
上官郅问得直截了当,后者点点头。
“随我来。”
肖正齐此刻置身于官府的大牢,他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进牢房,好像好几次了。
“这是陛下亲自过问的,本王也不能干预。”
“我明白,我就想看看他。”
上官郅想拦住她,画面有些血腥,不知道她能否承得住。
“你想好了?”
“嗯……”
肖正齐被打得皮开肉绽,比之前好不到哪儿去,如今证据确凿但是他依然矢口否认,李靖川只能用刑。
“肖正齐!”
听到似乎有人在叫他,肖正齐缓缓抬起头,因为四肢被铁链子绑住,加上身体上还有各种新鲜的伤口,他的头抬起来有些费力。
“打开!”
“这……”
看守的人看了一眼上官郅,想要请示他的意思。
“黎儿,这次案件是李大人主审,我们不方便参与,还是先走吧。”
“我说打开。”
“黎儿——”
李靖川刚巧走了过来,看到上官黎,他笑了笑,“参加公主殿下,之前多有失礼,还望公主原谅。”
上官黎没空理他,头也不抬,直接呵斥道:“把门打开!”
李靖川略显为难,说道:“公主,王爷,肖大人有杀人的重大嫌疑,恕李某难以从命。再者,凭二位这样的身份,还是离此地远些,否则让陛下知道,未免多疑。”
上官郅点点头,拉着上官黎离开。
“李大人,你可知这里面关着的是什么人?”
“这……国学院监院,肖正齐,肖大人。”
上官黎冷笑了两声,说道:“看来大人有所不知,这位肖大人不仅仅是国学院监院——”
上官郅似乎猜到了她大胆的想法,急忙制止,“黎儿,慎言。”
“他是当朝长公主殿下的夫婿,当朝驸马。”上官黎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请问李大人,我作为家属,可否对我的夫婿进行探视?”
上官郅的脸色不太好看。
同样愣住的还有李靖川,不过随即也想通了,公主的身份何其尊贵,能够屈尊来这国学院做个副监院,没点别的什么想法他也不信。
“公主,微臣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只是微臣并未受到任何消息——”
“够了。”
上官黎是真的生气了,李靖川这个人的手段她很了解,当下最重要的是要保住肖正齐不被屈打成招。
“本宫这就去想陛下讨要婚书,在此期间,若是驸马有任何闪失,李大人可要想清楚些!”
“……是。”
上官郅跟在她后面离开了牢房。
“黎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自然明白,皇兄不必再劝。”
上官黎从驿站挑了一批快马,独自一人赶往帝都而去,上官郅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暗中派些人保护她。
陆朝元一方面配合李靖川的调查,另一方面也在竭力寻找证据以示肖正齐的清白。
“杜乙,你可知那日下午他到底去了何处,若是能够有人证,想来会有力得多。”
因为有同伙嫌疑,杜乙此刻也在府衙的大牢之中,比起肖正齐,他身上也好不到哪儿去。
“陆大人,我真的不知,那日先生并没有带任何人。”
陆朝元也颇为无奈,肖正齐坚持不肯说,或许有他的理由。这次的案件,除了李靖川主审之外,还有一位朝廷派来的监审,这位确确实实是皇帝的眼线。
陆朝元离开大牢,在门口看见了陆家的人。
“世子,侯爷让您回府。”
“可有说是什么事?”
“回世子,属下不知。”
陆朝元坐上马车,回了侯府。
“父亲”
“从现在开始,不准参与肖正齐的案子,就待在侯府,一步都不准踏出。”
“父亲!”
“朝元,为父不会害你,肖正齐的事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不要掺和这件事,除非你想有一天在那牢狱里关着的是我和你母亲……”
身处牢狱,心里却没有慌乱。肖正齐看着小小的一扇透光窗,平静地直视着那束光,在光影的作用下,他看见许多漂浮在空中的灰尘。
魏瑾辰、苏小楠、琴白芷……他似乎一直在挑衅皇帝的权威,也该结束这一切了吧。
肖正齐的嘴角似有似无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没有人可以在这种地方还能带着笑,没有人不怕死,否则不会有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
“来人,我画押……”
李靖川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松口,应该是死心了吧,他不知道该不该把上官黎的事告诉他,算下来,公主回去已经有两天了。
“肖大人,公主已经去向陛下求情了。”
“嗯……我累了,不想撑下去了。”
他怕疼,很怕很怕,鞭子一下一下地抽在他身上,鲜血从伤口留下来,又冷又疼。
“肖大人”
李靖川和他共事一段时间,也知道这事有蹊跷,只是上面的命令……
肖正齐点点头,他一个字也不想再说下去,他累了,也困了。
……
北城,皇宫。
上官琦隔门窗看向跪在不远处的人,一言不发。
她已经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他虽狠辣,但是他们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也不曾想过今天这一幕。
“万垣”
“陛下。”
“把桌上的东西给她。”
上官琦赐给她的一纸空白婚约。
上官黎顾不上这些,既是圣上赐婚,那便是有凭据的,她只管加急赶到江南,把人从牢狱中救出来即可。
李靖川看到她,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恭恭敬敬地行了君臣之礼。
“殿下”
“李大人,这是陛下御赐的婚约,你还有什么要说?”
上官黎冷着脸说道。
“属下不敢,肖大人之事本就是误会,陛下已派人查明真相,那刘承寅是误食砒霜致死,与肖大人无关。”
“哼!”
上官黎直接冲到牢房里,这一路上她都在担心,担心她晚来一步,担心肖正齐等不到这纸婚约。
“肖正齐,你怎么样?”
他艰难地睁开眼,嘴里含糊其辞也听不出什么。
“李大人,还不松绑吗?”
李靖川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来人,松绑。”
上官黎冲过去扶住他,肖正齐看着她,笑了笑。
“你怎么样?”
“还好……”
……
肖正齐躺在床上,等他醒过来,房间里空无一人。上官黎坐在院子里,似乎在吩咐什么。
上官黎走了进来,“醒了?”
“嗯……”
上官黎倒了一杯水,扶他坐起来,“要不要替你解解恨”
肖正齐知道她什么意思,忙拦住她,“别,他也是听命行事,我这不是没事么。”
“对了,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
“谁?”
“吕栎,他说,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上官黎给他擦擦嘴角,“这话是什么意思?”
肖正齐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恐怕他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服软,也会怕了吧……”
“怕什么,怕死吗?有我在,你不可能死的。”
他摇摇头,“倒不是怕死,不过你怎么敢肯定,你那位皇兄一定会愿意放了我就凭他做的那些事,这可很难说。”
上官黎没说话,婚书的事她还没告诉他,她换了个话题,“那你怕什么?”
“怕麻烦,这些个破事真的是太烦了,我当时就在想,本君不想烦了,那鞭子也是太疼了,反正本来我也不想活着,何必在那坚持什么呢。”
上官黎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想活?”
“呃……因为我一开始就是打算死的,只是阴差阳错各种事情耽误了。”
上官黎深吸一口气,“宫里的事就让那些人就处理吧,你不要再管别人的事了。”
“……”
“听到没?”
“听到了。”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怕时间久了,你会怪我。”
肖正齐坐直身子,“什么?”
“从今以后,你我就是夫妻了,你若死了,我便只能守寡了。”
“嗯?”
上官黎把婚书拿给他看,“事态紧急,没经过你的同意,抱歉了。”
“……是我抱歉”
上官黎瞥了他一眼,“你不怪我吗?”
“本君岂是不明是非之人,只是耽误了你,若是在以前,我可以用整个九天给你作聘,现如今,我连俗银也没有。”
“我又不缺钱……”
“那也不可委屈了你,就算没有当年在九天时那样盛大,也该按你们这儿的规矩办办。”肖正齐说道。
“我对你就一个要求。”
“你说,本君尽力而为。”
上官黎:“你以前是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我都可以不过问,只愿你以后莫再欺我瞒我。”
“……自然”
肖正齐并非没有心之人,能为他做到如此,上官黎也算是第一人了,而且……
“黎笙”
“嗯?”上官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我喜欢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