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林与墨有些无奈,往下扒拉陈牧野的爪子,可陈牧野却越抱越紧,差点儿给林与墨勒得背过气了。
“哦。”陈牧野那叫一个心满意足,自己乖乖的下来了“那你上午为什么凶我?”
“有意见?”林与墨好不容易顺了一口气,这小子马上就得寸进尺,翻起了旧账来。
“没有,没有,没有,就想知道一下,感觉你跟换了个人似的。”陈牧野在林与墨面前跟拔了牙的老虎一样,看上去很凶,其实是不会咬人的大猫。
“跟你说个事儿。”只有林与墨自个儿知道她的决定,并非一时兴起。
敦亲王府小世子陈牧野爱慕林家大小姐林与墨是整个金陵城都知道的,也是全城人都不看好的。
林与墨美虽美矣,那美却是出了名的冷,那双柳叶眉上永远挂着隆冬清晨的霜,一个眼神便叫人退却到十里之外,生意上的手腕更是厉害,当初如同壮士断腕般跟萧家断了联系,这才躲过了萧妃案,又使垂死的南林记起死回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被谁俘获了心,都不可能是敦亲王家那小世子。
林家小姐的冷言冷语,权衡利弊,都可以让这初入世事的小世子绝望。
可谁能想到这小世子半点不被左右,被拒绝了,自个儿发顿闷气,第二天又满血复活了。照林与墨的话来说“这登徒子简直是块狗皮膏药。”
林与墨天天忙的不可开交,哪里有什么时间去管陈牧野那个小屁孩儿胡闹,每次的态度都是不咸不淡,逢场作戏而已,一时兴起罢了。
直到有一日,林与墨在自家的酒楼里,看到了喝的像一滩烂泥似的陈牧野,也没别的就是好奇,正好手头的生意也谈下了,无处可去,何不去找个消遣?
于是,林与墨移步到了陈牧野的酒桌旁,自个儿就坐下了,没有人敢拦着,陈牧野的侍卫不敢拦,怕小主子打死自己,南林记的人不敢拦,怕被主家赶出去。
林与墨看着已经醉得已经不能再醉的陈牧野,笑了一声,“这小子酒品不错啊。”若是换了陈云棠那混蛋,喝了点酒就骂娘,搞不好还要动手,一对比起来陈牧野简直是温柔得像只小猫。
“干嘛不喜欢我?”陈牧野突然直起上身,直勾勾地盯了林与墨一眼,吓得林与墨一个激灵,差点就要站起来,正要张口之时,陈牧野却又倒了下来。
“敢情是诈尸,你们家果然是没一个正常的。”林与墨嘀咕了一句,端详着陈牧野继续看戏。
这边陈牧野还在自言自语着什么,林与墨的好奇心彻底让他给激发出来了,抬手示意其他人安静,想听听这个耍酒疯的小屁孩在说些什么。
陈牧野浑然不知,还在一个劲地说着些什么。
“小爷玉树……临风,对你还那么好,林与墨你个大头菜,不识好。”
“看都不看我一眼,还凶我……”陈牧野不停的数落着林与墨,殊不知林与墨就在他对面坐着,正饶有兴致地看他表演。
“烟火捉不住,小爷偏就是要捉给你看。”十五岁的少年像只被主人给惹毛的小奶猫,气鼓鼓的,林与墨笑了笑,十五岁的小屁孩怎么可能懂什么是喜欢?
林与墨正要打算走,却想是记起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陈牧野,深吸了口气。
“抓烟火,不怕烫?”
陈牧野钝痛的脑子被这清冷的女声这么一打,陡然清醒了三分,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面门,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却又笑着趴下了。
“我这梦做的。”
林与墨愣住了,难道在陈牧野心中,自己只有在梦中才会跟他说话?好好的一个小世子,大把的逍遥去处不去,干嘛一定想要吊死在自己这根枯枝上,金枝玉叶的人非得自己犯贱,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不堪。
这边的陈牧野早就不笑了,趴在桌子上低声地哭了起来,又道“你抓都不让我抓,怎么知道我抓不抓得到?”他哭的好委屈,似是把平日里的委屈都借着酒意哭了出来。
林与墨哪儿能想到她问一句就把陈牧野给问哭了,她从小就是个软心人,即使是被伤过,也是个软心人,只不过筑起了高高的围墙将心包裹了起来,才显得狠心罢了,陈牧野这么一哭,让那座围墙掉了小小的一角。
陈牧野越哭越凶,林与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看着他哭。
陈牧野哭了多久,林与墨不知道,反正是很久很久,久到将林与墨铁做的心给哭软了,出言说道。
“我只等你两年。”
“早知道当初我就多哭一会儿了,谁知道林小姐原来喜欢看人哭呀。”听完的陈牧野总结了一句,直接给林与墨气笑了。
“那现在哭一个。”
“才不呢,我现在偷着乐都来不及呢!有什么好哭的。”陈牧野丝毫不顾及,哈哈大笑“天黑了,我送你回去。”是陈述句,不带商量语气,林与墨也不介意,由着他拉着自己的衣袖。
林与墨笑着看着陈牧野,这个人嘴上尽是些胡话,却胆小着呢,连牵个手都不敢,金陵城中那么多标榜君子的人都不如这个伪君子有礼数,想着便反手扣住了陈牧野的手。
陈牧野这厮竟然脸红了,林与墨本想取笑一番的,但看着陈牧野如同猴子屁股的脸就放弃了,这要是自己再逗他一下,这人晚上就别想睡了。
到了林府,两人分手时陈牧野还维着彬彬有礼的样子,没有牵着林与墨的手不放,而是十分有礼数地送她到街口就不送了。
林与墨也知道这小子怕是对越亲近的人就越脸皮薄,也不再去逗他,独自回了府。
回到府上时似乎一切都和早晨无二,但又有些不同,她抬着看了一眼今夜的星空,皎月高悬,恒河沙数的星闪烁着,寂寥却又夺目。
今夜的月色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