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绝情的话语,似雷,重重的击在他心上,亦的落在我自己的心坎里,窒息般的痛楚像猛兽般袭来,而我依旧强忍着疼盯着他,满目的坚定、淡然。
我那样艰难的忍着,那样死命的撑着,强装淡定的看着他,看到他眼中的苦痛泛滥了,看到他脸色渐渐泛白了,看到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了,才抵不过那颗快要崩溃的心脏,愤然转身离去。
脚下虚软无力,可我却越走越快,越走越急,我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暴露了内心,一不小心就心软了,一不小心就转身跑过去,抱住他,大声说,我的心里只有你。
只是,我知道终究还是不行,我和他中间隔着的不是墙,是太平洋,那样大,那样远,根本触不可及。他是我的那颗星星,天上的那颗,只能看,只能记在心底,只属于自己,只能属于自己的心……
脚步不停,我小跑了起来,三莫没有追来,我知道我最后的瞩望让他彻底的心碎了,我那样冷淡的眼神,连我自己也怀疑是否是自己的,我竟也能这般绝情,对他这般残忍。
可又能怎样呢?即便解决了我老爸的事,还有老妈的,我的,我身边所有人的,那个司机说明了一切,莫万不会放过我!!
莫万,我惹不起;莫万,怎么说都是他父亲!!
且不说莫万对我做了什么,且说三莫成为我和父亲之间的夹心人,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不愿他为了我放弃亲情,我也不愿意看到他为父亲放弃我,更不愿看到他痛苦挣扎在我和莫万之间。
逃也吧,成全也罢,这次就让我做最后一次逃兵,为了他,也为自己。
出乎意料的,我没有痛哭出来,许是没有到哭的时候,许是再没有其他心思来哭啼,许是事态根本不给我机会哭啼,那天我一直很坚强,笑对着于霏凡,笑对着老娘,甚至笑对着病床上的父亲。
三莫没有再来过,我知道他会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就像小时候玩的肥皂泡,那样美丽绚烂的肥皂泡,只需轻轻一吹,便嘣一下没了。
下午鲜橙多和四白来看我爸,我依旧笑对着他们,我没留意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我亦没有心思留意。
四白没有提及三莫,只是问起了父亲的事,还说了些安慰的话。
我听得不真切,我知道我恍惚着,一直恍惚着,虽一直笑着,可我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也只是一具躯壳,我的魂早已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随着那绚烂的肥皂泡一起没了。
四白和鲜橙多走了之后,我才接到了意料之中的电话,是陌生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女人,很冷漠的声音,她说,“王小姐,我们见个面吧,就在医院前面的西餐厅。”
我大约猜到是谁,也猜到是为什么事,我很淡然,说,“好。”
我想知道答案,我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
按约而至,见到的就是三莫的后母,那个即高贵又冷傲的女人,见我来,她倒是很有礼节的微微站起了身,请我坐下,又帮我点了杯橙汁。
她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说,“王小姐大约明白我请你来的原因。”笑了笑,依旧冷,她又道,“王小姐很聪明,这点倒是很出乎我的意外。”
损人不带脏字,果真是老练中的老练,狡猾中的狡猾。
我也不甘示弱,我不喜欢她,打一开始就不喜欢,我回击,“我只是不想伤害三莫。仅此而已。”
“呵呵……”她听了,竟是冷笑出声,而后才用很藐视的态度,自说自话似的说,“像你们这种地方上的女人,我是见多了,为了攀龙附凤什么事干不出来?为的不就是钱么?”抬眼瞟了我一眼,她才说道,“王小姐是聪明的,知道适时进退。我们做长辈的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孩子,于这种孩子,我们也是不会亏待的,这里是一百万,是你应得的。”她很是俗套的拿出一笔钱来,就放在我的前面。
心中冷笑,顿觉受辱。
若为了钱,我早在上次就离开三莫,还去首都干什么?若为了钱,我老爸会躺在医院里忍受不白之冤?若为了钱,我会将自己陷入如此悲痛的局面?莫夫人,你未免也太小看小地方的女人!!!
怨气十足,我莫名火大,强压着内心想揍人的冲动,我硬着声音说,“钱你留着自己养老吧,我不需要。若你们真觉得良心不安,那就还我父亲清白!”说着我便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转身离去,走了几步,我气不过,又转身,认真的告诉她,“不要以为钱可以买到一切,你买不断我对三莫的爱,今日我王芳就算上街乞讨了也不会要你这些钱!!不拿钱,我也会离开三莫,只是请你弄明白,离开三莫,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他为难,看到他难过!!你们是他的父母不是么,你们该更了解他!!!”
怨恨的瞪了她一眼,我才有愤然离去。
他们是三莫的父母,可他们却一直在做伤害三莫的事,我是最后一次为三莫讨个公道,最后一次。
眼闪泪花,我还是咽了回去,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选择,我的选择,对三莫,对我,都是最好的。
董是说的没有错,把星星留在心里,就成为自己的,谁也拿不走,我将三莫留在了心底,别人永远也抢不走,夺不走,只属于我……眼角似有湿热摇摇欲醉,走出西餐厅,我仰天眺望,正是午后阳光时,太阳那样烈那样大的挂在那里,我却是看到了星星,只属于自己的那颗。
笑了笑,深呼吸,我挂上今日的招牌笑容走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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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我和三莫分手的第二天,老爸的单位领导就来慰问老爸,连纪检委的主任也来了,直说是一场误会,是那人报复才将老爸牵扯进去,这事和老爸一点关系也没有。老爸不但可以复职,还因祸得福,职务又上了一个台阶,理由还是因那个工程,褒奖他清正廉明,廉洁自好,是党难得的好同志。
老爸盼得云开见天明,终展笑颜,可因为病情缘故依旧在医院里面留院观察。
老妈的脸色也是阴转晴,红润喜气了很多,又恢复的往日的朝气,看着我又开始泛起了老毛病,开始整天在我耳边絮叨个没完没了。每次去医院看老爸,她就会说,“F520今天又来了,你没有什么和我们交代交代的么?”
我依旧正常上下班,依旧像以往那样应付老娘,可只有我知道,有些可以依旧,有些已然不可以依旧,也许这辈子也没有办法如常。
老爸出院那天,我请了一天的假,帮老妈一起整理行李。
收拾的时候,她又问了起来,“芳芳,你到底打算怎么?你不觉得也该和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交代下么?”
“交代什么?”我打起马虎眼。
我就不信凭着老娘的慧眼还能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交代你们什么时候又开始了啊,交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老娘这次直接了,却是把我问住了。
“和谁开始,和谁结婚啊?您不如直接说我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给你抱外孙!!”我面无表情的笑了笑,直接回击过去。
“装吧你就,装吧!白天当能人,晚上躲在家里当女鬼,你当我不知道。还不交代,为了什么?”我微楞,心虚一闪而过,立刻回避,直说,“不知道你胡说什么。”
“于霏凡从美国回来了,据说是离了婚回来的。你不知道?小莫无缘无故没了踪影,你也不知道?”老娘就是老娘,一语道破先机。
“我不是又要说你啊!只不过你不被说简直就是不可能!!你说你,三十岁的人了,你到底是在想什么,小莫也好于霏凡也好你选一个不就得了!可你呢,若说是先于霏凡吧,这小莫不见了,于霏凡天天来的,你本该高高兴兴应对才是,你呢,却是不冷不热,不理不睬,你像是要选他么你?你说不选他,你干嘛不和他说清楚,耽误人家你过意得去么?看你每天哭到深更半夜吧,向着心要小莫,可人家走了,你又不闻不问,你要找的是老公,不是面子,你喜欢你还要面子干什么?喜欢就去寻回来,你上次去首都的勇气哪里去了?你说你,现在干的两头不着落的事,算是什么?我告诉你啊,我可还记得,你上次给我承诺,你说你表妹结婚,你要带女婿过去的,老娘我不管,那天你不带一个过去,我就和你没玩没了!!”老娘果真是气不过,喋喋不休个没玩没了。
我无奈,我更苦涩难耐,我回避,随口气她说,“因为你全搞错了,我其实喜欢的是于不凡,你满意了!!”
话音刚落,老娘傻掉,我更傻掉,而后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说,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乌鸦的嘴?为什么我说谁谁就来了?
为什么我说我喜欢于不凡的时候,于不凡和于霏凡就来了!!这也未免巧合得过于尴尬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