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趟回国,发现苏星这颗千年老铁树开花,虽然不知道这花能不能结果,但好歹也是个意外惊喜。
但我当然也不会光听八卦而忘了正经事。
果然苏星从陆良辰哪里或多或少也知道了沈之初目前的情况。
了解我们这趟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帮他找回记忆。
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就那么别扭,可能是想着凭什么她和陆良辰电话就有的说,跟我却总是没话讲呢。
苏星解释:“那是因为有一些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
我一听这话,脑子里的那根弦不由得绷的紧紧的,果然,苏星拿出了手机。
敲出了几个数字。
“这是他(苏裕)死前的哪一天告诉我的一串数字。”
我看着那几个字,皱眉。
“那他当时就没有告诉你这是什么意思吗?”
苏星摇头:“就这,还是他隔着玻璃板用手指虚写出来的。”
苏星回想,当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委托了韩松就是为了去见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亲生父亲最后一面,同样也想问问他当初到底是怎么能狠心到杀了自己的发妻。
苏星想不通这个原因,于是终于忍不住跟他见面。
苏裕倒是精神萎靡,满目疮痍,和每个坐着等死的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直到他看见了苏星,眼里才有了一丝亮光。
他告诉苏星,失手杀了陶清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所以他愿意来做这个牢,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想要赎罪。
苏星听了他这话,心里有些疑惑,什么叫做有一部分的原因,那另一部分呢?
她刚想问,忽然就顿住了,因为从一开始进门她就一直发现苏裕的手隔着玻璃板在虚空轻轻划着什么。
因为一向心细如发。
她一直有在注意。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那些笔画都是重复的。
于是她全程没有表现出异样的跟苏裕继续聊些有的没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到他的手部。
出来之后,几乎是产颤抖着手将那几个数字敲了出来。
一共七位数字。
目前能想到的就是密码。
可苏星当时并没有想到他是在传递什么重要的信息。
只是到第二日苏裕死在了牢房里,她这才想明白,苏裕在最后一刻交给她的东西,很有可能就和害死他的那个凶手有关。
苏星的面色很平静,眼神却很冷硬。
“我试了很多方法,都没能找出那个密码的出处,但我相信我迟早都会把那个凶手揪出来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事后认真的回想了那天他跟我说的每一句话,我记得有一句……有点矛盾。”
他说:“姓沈的不足为惧。”
但后来临走的时候又加了一句,让我提醒你,小心沈家的人。
我诧异:“这不是前后矛盾吗?他到底想表达什么?还有为什么会专门让你转达我?”
苏星摇头。
后来回去之后,我辗转难免隐约猜测道,也许是人之将死,才会出言提醒我吧。
一想到这里,深夜里,我的心不禁一寸又一寸的凉了下去。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那个杀了他的凶手,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我不禁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由太多太多的疑问组成的漩涡里。
那一晚,我想了很多的问题,想我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想到高建林和沈家错综复杂的关系。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慢慢踏进自己规划好的平淡人生。
和沈之初一起,组建一个家庭,如果当今的医学不足以发达到帮我们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那就去领养一个,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我也是从小被陶妈妈领养长大的,无论是不是亲生,我都会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家。
可如今,原本打好的如意算盘,却再度被一件又一件的事给搅乱了。
我最害怕的莫过于,沈之初和我会再度被迫分离。
密码的事情,我交给了苏星,我相信以她的能力一定会在我的生命受到威胁之前,找回头绪来。
而关于密码的事,我再没有跟第二个人提起。
回国两天,高寒那边貌似也没有任何进展。
就算每个夜晚再怎么心绪繁多到辗转难眠,我现在也学会了淡然。
果然经历了太多,性子里太多不好的戾气都已经被时光洗涤了。
现在这个被时间留下来的我,沉淀下来的我,是一个不会再彷徨也不会再恐惧和害怕的新我。
在一切都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小心翼翼和按部就班总是不会出错的。
于是我立马联络了陆良辰苏曼和高寒一起视频对话,商讨了一下怎么帮沈之初找回记忆的具体而行之有效的策划。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一行人就兴致勃勃的将赖着不肯起床的沈之初五花大绑到玉林西餐厅的门口。
关于为什么会是这个地点,我觉得我只能这样解释这是个折中的方法。
起先商量的时候,加上远在太平洋彼岸的高寒组成的四人小组,在确定具体实施方案的时候因意见不均分离成了两方。
一方由闲着没事干的苏曼和明明有工作鬼知道为什么还成天不务正业的陆良辰组成。
他们的意见是,如果想要尽快让沈之初恢复正常,那就必须要具备冒险精神,就比如说我们可以模拟三个月前的盘山公路事件,在坠车的着落点放置安全气垫,这一说不定在生死一线的刹那他能够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这个方案受到了以我和高寒作为代表的保守一方强烈抵制。
沈之初的身体才刚恢复,好不容易才出院,万一在模拟坠车的过程中出了点什么意外,这就有悖我们此行的初衷了。
于是,那一天,我们激烈的争吵到口干舌燥最终不欢而散。
第二天的行程是专门交给陆良辰负责的,是故我也是到了具体地点才知道了他的折中打算。
既然不能太冒险,那就不妨双方各退一步,那要么干脆就从三年后我和沈之初相遇的那一天开始,一步算一步吧。
只要不危险,我几乎还不犹豫的就点头同意了。
视频对话里,高寒听了我们的最终方案,沉吟了一会儿,只评价了一句。
他完全不知道我们三个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蹦还那么兴致勃勃的迷之自信到底来源于哪里。
对于高寒的这句夸赞,我们仨儿一致谦逊的表示过奖。
高寒:
也只有到了地方,我这才发现韩松也来了,但只不过,他一直待在一楼餐厅内,再对上我的目光时微微颔首示意。
我看了看他,再看了看身边的苏曼,这两人全程几乎零眼神交流。
不用想,从美国飞回来那天我故意制造机会给两人单独交流,结果肯定不是很理想。
陆良辰不愧是个国民男演员,别看他平时总是不着调,这次很多我都快忘了的细枝末节的东西他都考虑上了,不仅请了群演扮演我的大学同学,还在头一天晚上再三打电话到气象局确认今日会下雨。
更重要的是。
他竟然还真的神通广大到找来了临子胥和云媛……
于是,当我看见这两人手挽手从餐厅内走出来的那一秒,我脑袋一炸,第一反应就是回头到处找陆良辰那货的身影。
可他早已一头扎进了群众演员的人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独留我顶着一头冷汗,深吸了一口气,嘴边扯出了一抹微笑。
自从上一次出国前的那次见面,我和临子胥再见有多尴尬我已不用多说。
而云媛,我刚刚看的第一眼就大致的描摹了她的样子。
这个很久都没有出现,几乎快要被我遗忘了的人。
她本来就身形苗条,这次见面似乎更加消瘦了,两颊也略略的凹陷了下去,皮肤呈现一种透明的苍白,
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弱不经风的林妹妹状态,好似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跑。
我很好奇,当初毕竟是沈之初把她整到美国去过起了相当于流放的日子,她这次怎么还会答应来帮我们呢?
心里是这么想的,奈何表面上还是得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上去。
“七月。”
临子胥率先跟我打招呼。
我笑了一下:“今天先谢谢你们了。”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见临子胥没有打算多说的样子,我转过头视线刚好对上一双冷幽幽的双眸,就像是隔着一层漆黑的帷幕,我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却不由得心里一凉。
刚想说什么,后者早已偏过头去,视线有些失焦,不知道是在看哪里。
我心里暗自纳闷,也不知她在美国经历了什么,这一趟云媛倒是变的沉寂收敛了不少,换做以前,哪一次见面她不得呛我两句?
可真正到了不知道又从哪里窜出来的陆良辰“陆导演”有模有样的喊了声action。
只见四周所有上一秒还在懒懒散散聊天走路打诨嗝屁的群演,下一秒立马全部入戏。
被这些直逼影帝级别的演技看呆了的我只好赶鸭子上架的连忙扔掉了手里的伞,上前一步和临子胥还有云媛一通立在了屋檐下。
滴答滴答。
雨水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