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我会永远在那里陪着你。”
一滴清泪划过脸颊,我强自睁大眼睛,忍住源源不断翻涌的泪意。
沈之初……
我一定会,坚强的,像你对我一样执着的,等着你醒过来的。
回去的航班上,陆良辰跟我讲了很多有关于沈之初小时候的事情,譬如在家庭突生变故之前,他的性格是有多开朗多狡黠,比如说,家长没时间管,他就常常把家里的一群佣人耍的团团转。
再比如说,有一次去参加一个很讨厌的亲戚家的生日宴会。
他不愿去,但被逼无奈还是被他爸揪了过去,小时候的沈之初长相十分讨喜,脸袋从来都是跟苹果一样红扑扑的,那家过生的女主人十分手欠使,总爱劲儿捏他的脸,见状沈之初执意要带着的家养大金毛十分护主的扑了上去,一下子就将女主人当众带翻,一头栽进了足足有一人那么高的三层蛋糕里。
伴随着女主人的一阵惨叫,沈之初在全场的一阵哗然中,机智的哇哇大哭了起来。
是以,人家主人家就算是再在心里恨他弄砸了自己的生日party,恨的牙痒痒,也总不能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吧。
我哑然失笑之余,一想起最后沈之初变得风动玉碎,无比清冷的性格。
他所经历的创伤果然是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来不可磨灭的阴影。
直到后来,陆良辰主动提起来孟家,他恨的咬牙切齿。
“真是没想到啊,孟家的那两个姐妹,人前看起来总是有模有样的千金大小姐,背后里竟然做出那么龌龊的事情,诶,七月,你得让韩松好好看着孟黛啊,我哥要是万一要是真醒不过来了,小爷我绝饶不了她!”
我点头:“会的,她们和沈之行现在都是我们和沈,孟两家抗衡的筹码,孟家尚且不足为惧,但是他们要是敢轻举妄动,我保证他们一辈子都找不到孟家两姐妹在哪,而沈之行,我哥已经打点好关系了……”
我眼眸一凝,牙齿都因为过度激动在打颤:“这一次,前仇旧恨,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陆良辰靠近安抚我:“嗯,如果有需要,我也能帮你的。”
我曲拳轻咳了一声,拉开一丝距离。
“哦,对了,我能问一下你知道孟嘉欣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陆良辰见状躺了回去。
双手交叉叠放在脑袋后面,眼神瞧着机舱盯。
“唔,孟嘉欣是孟家的大女儿,也是沈之行的妻子,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毕竟这是我想起以往的那段回忆后,一直都很困扰我的疑惑。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想起之前的事情了吗?其实那个时候促使我被迫离开你哥的,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孟嘉欣回国找过我,她告诉我,她在嫁给沈之行之前……跟沈之初好过,还怀过他的孩子。”
陆良辰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闻言,惊悚的看着我。
表情又好笑又恐怖:“不是吧?那个八婆也真敢说啊!”
我认真道:“不然呢?她就是这样说的。”
我将几年前孟嘉欣约见我后,告诉我的话原原本本的跟陆良辰重复了一遍。
“所以,要不是我后来亲眼得见沈之初和沈之行的关系,并不像孟嘉欣说的那样好,我也没有猜到她竟然从头到尾都是骗我的。”
“毕竟事后想起来,她说沈之初不会让我生下孩子,那里的原因也只是是阴差阳错罢了,可是我始终觉得她回忆起沈之初如何负她的那一段回忆并不像是在作假,所以我怀疑,抑郁症也是会产生幻觉吗?”
听我讲述这一段故事,陆良辰全程都在豪饮空姐递过来的冰水,好不容易等我讲完了。
他一拍大腿:“靠!我真没想到,原来当年这事,还是她横插一脚惹得祸啊……不行,我得冷静一下,七月啊,我跟你讲,你得相信我哥,就凭他对你喜欢到一根筋儿的劲儿,他也不可能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的……”
我点头:“所以我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额,其实,就我听到的外界版本嘛,其实也和孟嘉欣说的差不多。”
我心里咔哒了一下。
陆良辰看着我的表情,连忙摆手拐弯儿道。
“但是!但是呢……我哥亲口跟我说过,他没碰过她!”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具体的?”
陆良辰在我的眼神下,慢慢低头皱眉,英气的眉毛纠结成了一坨。
“再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那个时候,我也是等到孟家上沈家讨说法的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才晓得了那一档子的事,可我很纳闷啊,孟嘉欣从小就喜欢跟在我哥屁股后面跑,也没看见我哥正眼看过她一眼,怎么可能一不小心就中招了呢?所以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隐情,我就去找我哥,而他那个时候,也只说了这一句,任我怎么问,都不肯再说了。”
“再后来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我哥一向是个倔性子,又不愿意解释,姨夫本来看在他死去的母亲份上,对他很愧疚,于是,沈家为了息事宁人,让沈之行代娶了孟嘉欣,对外也宣称孩子是沈之行的,两人早已到了谈婚论嫁奉子成婚的地步,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陆良辰轻呵一声:“反正说到底,沈之行一直都挺喜欢孟嘉欣的,而孟家也只是想攀上沈家这门亲事,把女儿嫁谁都一样,还不是你情我愿的政治联姻,要我说,那孩子没了也是她活该!”
我没再吭声了,其实心里也知道不会是沈之初,但听见陆良辰这么一说,心里彻底踏实下来的同时有隐约觉得有些怪怪的。
按道理讲,孟嘉欣的抑郁症估计也是在失去孩子之后,才患上的,所以她不可能是在说谎。
一个说孩子是对方的,另一个又说自己根本没碰过她。
如果两人都没有说谎的话……会不会……
我想起了孟嘉欣描述里,那个她奉献出一个女人最珍贵的第一次的黑暗房间。
那一夜,她以为和她鱼水之欢的男人是“沈之初。”
心里蓦然就涌现了一种可能性。
但瞬间又强自从心底按压了下去。
我的五指曲成了拳,我很明白,在一切猜想得到证实之前,都只是猜想而已。
下了飞机,我连家都没来的急回,第一件事就是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医院。
虽然知道这只是一种缥缈的期望,但看见沈之初并没有苏醒。
打开病房的那一刻,我的眼神黯了黯,但在房内的人走到我面前的瞬间,又努力的扬出了一个笑容。
“回来了。”
韩松习惯性摸了摸我的头。
我笑了笑,把他拉到了里面的椅子上坐下,从善如流的走到洗手间里给他洗了一个苹果,递到他的面前。
“呐,这几天辛苦你了。”
“哟,这么好”
韩松轻笑了一下,接过我手里红彤彤的苹果,放在掌心垫了垫。
勾唇抬头看着我:“我看你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吧。”
“哥哥,真聪明。”
我笑眯眯的坐回了沈之初身旁的折叠椅上。
低头看着睡颜安详的沈之初。
想起我们经历的种种,声音也不自觉染上了一丝温柔。
“哥,我能去跟沈之行见一面吗?”
之初,你不喜欢解释,那就不用解释,我会帮你解决一切过往的误会,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分开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