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之初很早就起床,预备送我一起去上班。
我有些顾及护士站里小姑娘们的感受,刚开口婉拒,顺便感谢他昨晚对我的收留。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是临子胥的电话,昨天晚上我早早就关了机,如今一看,密密麻麻的十几通都来自于他。
我默然不语,余光里瞥见,沈之初看了一眼,径直出了地下车库的门朝停车场走去。
我不想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长那个大嘴巴一定是添油加醋夸大其词不嫌事儿大的把我昨天迷路差点走丢在秋居山上的事告诉了他。
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样锲而不舍。
我们俩之间,永远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因一些小事而冷战,总是要其中一方先低头,才会和好。
临子胥看上去话少性子随和,可一旦动起真格来,性子也是无比的倔强。
所以先低头的那个往往都是我。
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他真的有在乎我吗?如果他在乎我,为什么一点点都不愿意包容我,还总是让我那么不快乐?
在一起,悲伤的时间总是多于快乐的感情,这真的是我最初想要的那个吗?
我有些恍惚的想着,于是再次回神时,铃声已经停止了。
直到走出小区,铃声又再次响起,我几乎是条件反射,飞速的就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却在看到屏幕上的电话时,自嘲而无奈一笑。
洛七月,你真的想多了,临子胥什么时候对你有过耐心呢?
电话是院里辅导员打过来的,说是今早教秘清理快要毕业的学生档案时,找到了几份信息不全的,其中也有我的,让我回去核对一下。
我连忙答应,刚挂断手机,便四下张望起出租车来。
直到一辆漂亮的黑色高档车就停在了我的右手边。
门窗被掀下,窗内的男人眉眼含笑,笑容像是掺了蜜一样,明晃晃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老实说,自从今早开始,我就觉得沈之初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貌似变得格外心情好,对我也格外温柔。
但我也没怎么多想,毕竟有顺风车可搭,我高兴还来不及。
最重要的是,我得赶在辅导员还在办公室的时候去学校把档案核对一下。
有人说过男人的车就像女人的衣服,品牌不是必要的,但往往一辆好车能彰显一个男人与众不同的身份。
也能满足坐在她身旁女人的虚荣感。
虽然,我没有那些虚荣感什么的概念。
但普一下车,就看见学校大门口四面八方的同学投来各类惊叹,亦或者是艳羡目光的时候。
我狐假虎威昂首挺胸,莫名的就觉得今天学校的空气也比往日的香多了。
跟沈之初交代了事情经过顺便请了半天的假挥手告别后,我步履轻盈的朝学校走去。
然而才刚迈进学校大门,迎面就撞上了临子胥和他的一群朋友们。
我怔了一下,低着头,想都没想,快步从他身边走过。
他的朋友们貌似对于我们之间的冷战并不知情,还在很热情的跟我打招呼。
“诶诶!这不小嫂子吗?子胥今早打球你怎么不来看啊?”
“就是啊!以前不总还一年四季,风雨无阻的吗?”
他朋友们说的是实话,我也是经过这么一提醒,才发觉他们身上确实穿的都是球服。
临子胥身材高,球技好,一直都是院篮球队的核心人物。
以前我为了追他,只要有他出场的比赛我次次必到,出勤率比上课还高,没少拉着室友去给他加油助威。
苏曼那段时间是这样评价我的,叫喊声大的都已经快要让本院的拉拉队失业了……
我还沉浸在回忆里,手腕猛然被人用力一拉。
我整个人冷不丁的就被转了个圈拉了回来,脸直直的撞上了临子胥的怀里,再被反作用力的撞了回来。
我下意识大家就捂住了鼻子,那上面湿湿的,是临子胥的汗水。
抬眼望去,他的红色球服早已被汗水濡湿,紧紧的贴合着胸前让人血脉喷胀的肌理。
我不禁有些恍惚,想当初我就是这样回答苏曼的疑惑的,为什么我那么喜欢看临子胥打球。
因为这货闷骚啊,虽然身材好的不得了,但穿衣服总喜欢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也只有在运动场上,挥汗如雨的时候,我才能隐隐窥探他的好身材,幻想着,以后把这个男人拿下后的幸福生活。
然而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幸福于我而言,竟是那般的苛刻难得。
“啪”的一声,临子胥另一只手上的篮球坠落在地,他周遭的队友看见气氛有些不对劲,面面相觑一阵,立马捡起球麻溜走的跑路了。
“刚刚送你的人是谁?”
我疑惑的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的脸色一阵晴一阵阴,明显的极度生气。
和临子胥谈了那么久,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过,立马就想着,他估计是看到了刚刚沈之初送我下车的那一瞬,有什么误会了。
任何女孩子在得知自己男朋友因为自己而吃别的男人的吃醋的时候,都会感到开心的。
那怕前一秒还在闹别扭,也忍不住心里甜滋滋的心情。
更何况这还是临子胥头一回为我吃醋。
我想我可能是太傻了,也有可能是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沈之初。
所以我几乎是冲动的想要解释,未经脑子就脱口而出。
“那是沈医生,昨晚是他收留我过的夜,他人真的很好的,要不是他……”
“收留你过夜?”
临子胥突然打断我的解释。
“洛七月,你昨晚不接我的电话就是因为要跟那个男人过夜!”
我惊诧的愣在了原地,被他突如起来的羞辱,震惊到半天说不出话。
我既心寒,又悲愤,于是到了最后俨然眼眶通红。
“临子胥,你竟然是这样想我的!”
“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话都不听完,你就这样曲解我!”
临子胥的表情有了一瞬怔松,刚想向我迈进一步。
可我却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还说我那你怎么解释,接你电话的那个女人呢?”
临子胥面露疑惑:“女人?”
我笑了:“临子胥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每次的错误看上去都是我犯下的,你怀疑我背叛你?那你自己呢?你敢说你真的放下云媛了?”
时隔两年,我再度在了临子胥面前提起了云媛这两个字,临子胥的室友跟我说过,云媛一声不吭离开的这件事,给了临子胥很大的打击,他差不多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从中恢复过来。
没有人会主动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怕引起他的伤心回忆。
可今天,我说出来了。
后来我想,这也许是我潜意识的,想将我和临子胥之间走进死胡同的关系做个了断。
要么继续留恋她,要么选我。
我总是记得那一天,他松开我的手还在颤抖,眼里满是被戳伤的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像是他永远都不敢相信,我这么的顺从他,也会有戳伤他的这一天。
事后的那一个月,我再也没有勇气主动和临子胥说上一句话。
后来我想,也许是因为我把对临子胥的勇气差不多都消耗光了吧。
一部分勇气用来追了他两年,一部分在和他日常点滴相处中一次又一次被消磨殆尽。
最后仅剩的一点,也被我自己毁的一干二净。
之后的那段日子,我每天照常实习,工作更加卖力,照样不怕死的敢和沈之初在空余时间嘻嘻哈哈,表面上看上去和之前照常无疑。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身体里,失去了什么。
我失去了和每一个曾憧憬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姑娘们一样,对初恋抱有的信心。
我原以为凭借我的努力,我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结局。
可后来才发现,单方面的努力,再努力,真的会有心灰意冷的一天。
这一日,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意外发现有了一位不速之客。
五十多岁的男人,光头,踩着一双军绿色类似于我大一军训时用过的鞋子。
我进门的时候,陶妈妈正端坐在他身边哭泣,男人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
直到他察觉到我这边的动静,忽然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冷冽而锐利,几乎是瞬间就在我心里留下来一个很危险的印象。
我看清了他的脸。
“叔叔……”
中年男人在看见我的第一秒开始,如刀般的眼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看的我心里发毛,才冷悠悠的“嗯”了一声。
同样开口的还有陶妈妈。
她低下头擦了擦眼泪,再度抬头,嘴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笑意。
“七月回来了……”
“嗯。”我回答。
“妈,我今天实习有点累,先回房休息了。”
不是我不热情代课,是我实在是很排斥这个男人身上危险的感觉。
像是动物一般,本能的,不能抑制的反应,与世界就想逃离。
等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我曾在陶妈妈房里是一张照片上见过,所以才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是陶妈妈的丈夫,也是苏星的父亲。
曾因为贩毒被判无期徒刑。
我进门的时候,陶妈妈正端坐在他身边哭泣,男人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
直到他察觉到我这边的动静,忽然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冷冽而锐利,几乎是瞬间就在我心里留下来一个很危险的印象。
我看清了他的脸。
“叔叔……”
中年男人在看见我的第一秒开始,如刀般的眼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看的我心里发毛,才冷悠悠的“嗯”了一声。
同样开口的还有陶妈妈。
她低下头擦了擦眼泪,再度抬头,嘴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笑意。
“七月回来了……”
“嗯。”我回答。
“妈,我今天实习有点累,先回房休息了。”
不是我不热情代课,是我实在是很排斥这个男人身上危险的感觉。
像是动物一般,本能的,不能抑制的反应,与世界就想逃离。
等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我曾在陶妈妈房里是一张照片上见过,所以才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是陶妈妈的丈夫,也是苏星的父亲。
曾因为贩毒被判无期徒刑。
听说陶妈妈说,苏裕叔叔是因为劳改过程中表现得好,才会提前减刑释放的。
到目前为止,二十多年的牢狱生涯才彻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