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药垂眼轻声道:“确实不能让别人知道,知道他身份之人越多,那么,他的处境就愈发不利。”
颜无倾掀起眼皮儿看向对面那个眸光黯沉的少女,忽然不受控制似的冷哼一声:“对,知道的人愈多,就愈对他不利!所以,此后不多久,他便易容,抹去了眉心象征他身份的朱砂,换了一张平庸的脸皮,在东銮靠着苏家的支撑,站住了脚跟。
“整个东銮,知道他身份的人除了苏禾,便只有我一个了。苏禾是他自愿与之坦诚布公的,所以知道了也是无妨;不过,我却是因为偷听而知道的他的身份——他也是被骗怕了,不再相信任何人。所以,从他在东銮有一个稳定的身份开始,他就在想办法除掉我这个可能会暴露他行踪、打乱他计划的纰漏。
“他寒窗几载,苦练灵力,终于在东銮混出了名气——那时候,东銮百姓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苏家流落在外的远方亲戚,明理隽秀、才识过人,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当时只手遮天、眼高于顶的三朝元老,丞相古蔺河最得意的关门弟子,我的师兄。
“名气至此,入仕早已不成问题,东銮朝廷里早有聪明人知道,他就是继我师傅古蔺河之后的丞相之位的继承人。于是乎,他在朝廷里的势力就这样自小堆砌起来,待到后来,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开始在朝廷里有了影响力;就连我的父皇都开始同礼部商量是否要修改提前参加科举制度考生年龄限制,以让他能够早些入朝为官时,我就知道,东銮,已经被他收入囊中——而我,离被灭口的日子,也不远矣。
“后来没过多久,他高中状元,成功入朝为官;而我,因为有他这个师兄作对比,而被认为是不学无术的纨绔皇子,再加上被太子党明里暗里地挑拨几回,就被我那老糊涂的父皇关进了幽闭室思过——结果,就被他暗地里掉了包,在东銮留下一个听他话的东璃雪;而真正的东璃雪,也就是我,被暗送到丹夏,变成了他,夏侯瑾。”
回御将军府的路上,天气正是闷热。云药抱着颜无倾方才送给她的一盒子苦茶往回走,走了几步,忽觉热得慌,便又转到街角的一处茶铺,要了一碗酸梅汤解暑。
“姑娘,要糖否?”茶翁盛了一碗汤在铺子前向里问坐在幡子下的少女道。
云药道:“少糖,劳烦了。”
“好嘞,不麻烦的,姑娘稍等。”茶翁笑眯眯答应一声,舀了半勺糖浆放进酸梅汤里搅搅,搅匀了再给云药送去。
“姑娘慢用。”
云药低声道谢,端起碗放到唇边饮了一口。
“小姐。”一路看云药这般淡然自若的模样,林歌只觉得心里发毛——明明忽然知道了那么多事情,她怎么可能会当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的样子呢?于是,他索性现出身形一探究竟。
“唔,林歌?”一见林歌从空气中走出来,云药吓得没来得及咽下口里的酸梅汤汁就下意识往四周来来往往的百姓看去——还好,没人发现林歌的忽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