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过多考虑的时间,伊凡稍作斟酌,低头闭眼,用痛心疾首的语气摇头道:“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直面过改造者,没有直面过濒临死亡的恐惧。”
紧接着,伊凡竭力表现出痛苦的神色,叙述了一个个鬣狗死亡前的惨状:“他坐在吧台的椅子上,看起来就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其他都全都死了,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求救。”
“相信我,如果他要是愿意,我们所有人都逃不掉,千万,千万不要招惹那个魔鬼。”
没有做足功课突然“上岗”,伊凡很难通过早先和保罗的谈话了解对方的性格,在有限的时间内,他想到的办法就是维持当前风格,制造一个的可以让鬣狗接受的理由。
短短的几句话中,伊凡不停在强调心中的恐惧,强调改造者的强大,总之就是一句话:我被改造者吓怕了,不敢和他对抗。
在紧迫的环境下,所有人的思考时间都被大大压缩,伊凡的表演再次蒙混过关,鬣狗塔克率先安慰道:“保罗,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不过保留底牌也是必须的,他们要的是人,我们要的是自由,时间先后不是问题的关键。”
“塔克说得没错,或许我们可以在行进途中逐渐释放俘虏,展示足够大的诚意。”鬣狗戈登点头赞成,并提出了更为稳妥的方案。
鬣狗戈登的想法和保罗当时的提议不谋而合,在危机面前,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放弃部分利益,同时也选择了最安全也是最稳妥的解决方案。
事到如今,伊凡也无法继续辩解,毕竟戈登的提议明显靠谱很多,既保证了释放所有平民的基础,也保障了鬣狗自身利益不受损失。
他嘴唇翕动,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勉强点头认可道:“好吧,我们的确需要给自己留条后路。”随即他话音一转,做出了最后的挣扎,“不过,为了展示基本的诚意,还是先让吉米释放一半的羔羊吧。”
戈登和塔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保罗说的也有道理,同时点头确定了最终撤退方案。
以身心疲倦为借口,伊凡在戈登的搀扶下返回保罗的座驾,塔克则走到了大货车旁,同正在释放平民的吉米进行了简单的交涉。
受限于城镇中心广场的大小,保罗的座驾停在了更靠近城镇出口的街道边,一路上,两人只是简单交流了两句,戈登的神情看起来没有异常,伊凡的回答也都尽量精简。
大约3分钟后,戈登将保罗送上了他的座驾,一辆中型房车改装的战争机器。
同很多鬣狗队伍一样,鬣狗头目必须由亲自驾驶车辆,这么做的出发点倒不是民主团结或亲力亲为,而是最大化队伍的战斗力,在车辆充足的情况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考虑到保罗此前的遭遇,戈登很快叫来了一名驾驶摩托的鬣狗,命他驾驶车辆,同时保护保罗的安全。
处理完释放俘虏的事情,戈登和塔克短暂的聚首。
塔克有些担忧地问道:“保罗的情况怎么样?”
戈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不是很理想,改造者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在那种环境下,换做是我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塔克也无能为力道。
在伊凡添油加醋的描写下,神秘改造者的实力不仅提升了一个档次,对方的谈吐和行为也展露出了让鬣狗恐惧的疯狂。
这都是伊凡本来想表演给保罗看得,毕竟在进屋的时候,他还没有想过杀死对方,无奈演技有限,脑补出的东西和最终展示出来的东西还是存在一定的出入,只好把没能实现的遗憾转达到了戈登和塔克身上。
“没错,对手毕竟是改造者。仔细想想,荒原猎人很快就会变成一支不可小觑的势力啊。”
“希望这群疯子,不要把目光继续投到鬣狗的身上。”
“一定会的。”
春天的黎明来得不是太早,凌晨五点,天色依旧蒙蒙亮的时候,天空绽放出状似烈阳的光爆,鬣狗的车队发动引擎,集结于城镇边缘。
望远镜中,荒原猎人的车队很快挪动,率先向后退了约有500米,放弃了谷口最为狭窄的隘口。
“吉米,开始放人!”车阵最前方,伊凡将头从车窗探出,大声朝后面喊道。
很快,一名中年男子从大货车后的车厢内跳下,他穿着老旧深蓝色的矿工服,神色疲惫。
谷口之外,身形瘦削的安德烈首领站在战车顶部,神色紧张的关注着前方的动静。
鬣狗没有在离开瑟堡之前释放平民,说明伊凡的计划受到了一定的阻碍,荒原猎人动手的时机必须选在所有平民都离开之后,难度不言而喻。
车队保持缓慢前进的姿态,足以照亮远处山坡的聚光灯确保了沿途没有荒原猎人留下的伏兵,每过一段距离,确认荒原猎人在往后退,吉米就会释放一个平民。
被俘虏的平民一个个被释放,很快就只剩下了卡恩一家三口。
此时,卡恩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腿部注射的打量麻药让他感受不到太多的疼痛,简单包扎的伤口却只要稍微用力就会浸出血来。
作为保罗点名特殊关照的对象,吉米为他腾出了一片可以坐下的区域,毕竟目前的伤势,任何一点折磨都可能导致他提前死亡。
年幼的基格卡恩的妻子黛丝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他们的双手被绑在头顶的钩锁上,双脚勉强能够触及地面,这是经验丰富的吉米总结出来的的办法,不仅有效的节省了车内空间,还可以消耗羔羊们的体力,避免他们中途逃跑。
“到你们了,下去!”随着鬣狗的车队一点点逼近山谷,吉米也解开了一家三口手上的绳子。
让卡恩一家同时离开,倒不是出自这条鬣狗的良心发现,而是卡恩的伤势实在太严重,单独把他丢下去很可能会被后面的车辆碾死,万一这个举动不小心惹怒了黑暗中的改造者,倒霉的还是自己。
在黛丝和基格的搀扶下,卡恩单脚跃下卡车,又腿软的跪倒在地。
“卡恩!”黛丝一声惊呼,连忙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基格也一阵踉跄,差点摔倒:“父亲,父亲你没事吧!”
“我没事,快走,我们快走。”几乎用尽最后一口气,卡恩在妻子的搀扶下站起来,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张合道。
他不清楚也没法想为什么鬣狗会突然释放所有平民,一夜的折磨已经让他心力憔悴,如今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远离这些魔鬼,越快越好。
“老大,所有羊羔都放走了。”任务完成,吉米小跑到车阵最前方,跳起来向伊凡汇报道。
“很好。”伊凡左右环顾着周围的环境,语气平淡地回应道,“通知所有人,跟在我后面准备突围,千万不要超车,小心地上可能存在的炸弹。”
时间来到凌晨五点三十,释放所有平民后,鬣狗车队开始加速,他们穿过狭长的谷口,即将重新汇入广阔的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