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校尉慢走。”韦方站在门前恭送着城卫军离开。
离此不远的一处院子中。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正在小憩的伊云,她这些天有些嗜睡。整理了一下身上衣物伊云起身去开了门。
门才开一缝,几名城卫冲了进来,直接把她绑了起来。
“几位大哥,小女子犯了何罪,为何拿我?”伊云慌张的问道。
禁卫军却不回答,直接押着她去了下一家。
“啪…”
“唔!”
左山与左玉双手被吊在梁上,粘了水鞭子狠狠的抽打在胸膛上,连衣裳也被抽打的碎裂开来。
两人嘴上还塞了破布,主要是嫌弃喊叫声太吵闹。
韦方在一旁笑嘻嘻的望着他,趁着狱卒歇息的时候,将他口中破布取了下了。
“左山啊左山,何必呢,趁早承认了不成吗,省的受这罪。你受的了,一旁两位女眷可受不了了。”
左山虚弱的求饶道:“我儿真是去采药去了,或许是…出门在外无法辩时,才耽搁了,求您,高抬贵手,只要放了我一家,百草堂尽管拿去。”
“我已经拿到手了,干嘛还要放了你?”
韦方不为所动,放了他们纯属自找麻烦,自己还要受罚。
“既然你们爷俩抵死不开口,那我就只好另寻她人了!”
说完从新塞好了泛着恶臭的破布,不顾两人的挣扎,走到了另一边。
两位女眷倒是没有被捆起来,老妇人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儿媳,将后背对着众多狱卒。
韦方刚想拿起鞭子,就被一旁的典吏夺走;
“虽然余校尉允许你在一旁审问,但可没说你有资格代替我等行刑!”
韦方表情阴翳,却只能将手中的鞭子交了出去。
典吏反身对着左山说道:“左大夫,虽然在下敬佩你的为人,但有令在身,只能得罪了,你还是早些交代吧。”
一般狱卒有些小病小痛,去的都是百草堂,一些不值钱的药,左山从来没有收过银两。
“啪!啪!”
“啊…!”
狱卒下手力度并未留情,只是每一鞭都抽在了她的背上。
老妇人被打的疼痛难耐,但没有松开一丝一毫。
“还有怀中那位呢,小心我跟余校尉说你罔顾王令,对犯人手下留情。”
韦方在一旁不怀好意,只有尽快坐实罪名,他才能睡的安慰。
典吏无奈只能将她拉了出来,老妇人哭喊着替她求饶。
不等行刑,左山与左玉挣扎的更加厉害了,嘴里还说着什么,韦方以为左山要交代了,欣喜的跑过去拿下布。
“我儿媳有孕在身,不能受刑!”
韦方讥笑道:“若是平常嘛,孕不受刑,不处罪,可此时不一样了,王令已下,凡不得令出城者,皆下狱严刑拷问,亲属同例。”
“左大夫,你还是招了吧,左清去了何处,认了罪,你儿媳以及未出世的孙可免罪。再不招,我只能行刑了。”
虽然韦方是钻了律令的漏洞,可是确实是占了理,典吏就算想帮也帮不成了。
此时,一旁通道的牢门大开。
几名城卫军压着四五人走了进来,只一进门,伊云便认出了左山一家人。
伊云眼神环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左清。
“世伯,连你们也…究竟是发生何事了,为何要抓我们,清哥儿呢,他没出事吧,他还没有回来吗?”
“侄女,你…”
“哈哈,这么说,你知道他去了哪里了?”
韦方见状大笑了起来,把她抓了过来。
伊云并不傻,只是一直被瞒着,又一时紧张情郎,以为左清出了什么事,见那人如此追问,怎么会直言交代。
“我…我不知道。”
韦方冷哼一声抬起手,还未落下又被一旁的典吏抓住了。
“你…”
“我说了,你没资格插手行刑。”典吏一把甩开了他。
韦方揉了揉手腕,气极道:“好,我不插手,若是问不出来,我会如实禀告余校尉。”
典吏将两位有了身孕的人双手绑在悬挂的绳子上。
两名狱卒上前来,一旁的典吏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两名狱卒心领神会,虽然同样是鞭打,但其中的差距可多了。
呼啸的鞭影一鞭鞭全部抽打在了两人的腿脚上,虽然已经手下留情,不像抽打左山与左玉那般使足了力气,但也不是她们能够承受的,剧烈的疼痛还是让两人双腿再也站立不住。双腿无力吊在地上,身体全靠悬挂的绳索支撑。
但是两人都没有开口。
而另一边的三人同样没有被闲着,开始被痛打了起来,血液缓慢的浸湿衣裳。
哭喊声此起彼伏,左玉甚至已经发不出声,左山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住手吧.我…招了。”
典吏挥手制止狱卒,走到了他的身前。示意着左山继续说。
左玉在一旁无力的摇着头,想要阻止父亲,左山没有停下来。
其实瞧着眼前的情绪,说与不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而且不说的话,连原本可以脱罪的人也要被活活打死。
“我算是…瞧出来了,不管如何,我们是不能活着走出去了,也罢,我儿左清,去了…南边!”
话音一落,左山像是泄掉了最后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将会面临着什么。
“具体呢?”典吏追问道。
“我没细问,不过是,马、许,谷那几家吧。可以放过女眷吗?”
“抱歉,只有你儿媳可免罪,而且若是再遇祭祀,优先择她。”
左山心中无奈叹息着,却毫无它法。
典吏解开了绑住他们的绳索,众人竟无一人还能站起来。
“我…我也,肚子里,有孕在身!”伊云躺在地上有些虚弱的说道。
“你是左清的姘头吧,怎么,想假装怀了身孕以此来脱罪?”
左山走上前去,伸出了有些颤抖的手把了把脉,一旁的狱卒也无人阻拦。
“确实是喜脉,可是清儿的孩子!”
左山表现的有些激动,其实,浑身是伤的他怎么可能还有能力把脉,但是能救一人是一人,并且她还是老友的独女。
“哈,你现在可是犯人,犯人的话也能信?”
韦方极其不爽的说道,斩草自然要除根,原本放过一人他就很不开心了。
“你,去外面再找个大夫过来!”典吏不想再听他们的争执,直接让手下去找了一个外人来做验证。
“典吏,没这个必要吧。”
“这里,我说了算。”典吏瞪了一眼韦方,继续说道:“左大夫,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左山堆起笑容勉强道了声谢。
狱中典吏如此明目张胆的帮助左山一家子,把韦方气的够呛,虽然他勉强算是巴结上了城卫军校尉,但是他明星不可能帮助他韦方来得罪人。
等了许久,终于拖来了一位须发半白的老大夫。
典吏指了指坐在地上的伊云,让他上前诊断。
“嚇…先让老朽喘口气,心不平什么也把不出来。”老者声音洪亮,哪怕是被拖着走了远路,也没有露出太多疲惫。
众人不耐烦的等了半饷,老者才慢悠悠的开始把脉,还一边嫌弃着狱中杂乱与吵闹。
“如何?”
“确实是有了身孕。”
左山抱着怀中老妻总算放下心来,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死之前两个混小子倒是都留了个后,只是苦了你了,这个年纪还要遭这个罪。”
怀中老妇人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也不知清儿如何了…”
“老东西,你可确认了,如果你看错了,可是要受罚的。”
“哼,老朽还不至于老到连喜脉都分辨不出的地步。”
老者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直接走了出去,好似再多待一会都嫌晦气一般。
“既然已经无事了,你可以走了。”典吏斜眼看着韦方,韦方这时也很识趣,看了左山两眼,就此离开了。
“可否让我先去送送她们,她们现在行动不便,又有了身孕。”老妇人突然开口说道。
“去吧,去吧。”典吏有些厌烦的挥了挥手,又叫了三四人随行看守。
“夫君!”沈薇哭着抱着虚弱的左玉不肯松开,一旁的狱卒也越发不耐烦起来,帮了他们这么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伊云坐在一旁,抱着双腿。
老妇人拉开了沈薇,又扶起了伊云,忍着痛带着她们一步三回头的踏出了大狱。
“娘,我们,去哪?”
沈薇这一问倒是问着了她,她不由的停了下了。
“去我那儿吧。”伊云见状开口道。
她父亲出城之事许多人都知晓,倒也不需他人来揭发。
伊云带着路,三人慢吞吞的继续走着,狱卒也不好催促。
…
进了院子,老妇人安顿她们去房间躺下,脱下了占满鲜血粘在伤口上的衣物,细心的给她们上好了药,再用绢布轻轻的包裹好。
“躺好了,你们俩好生养好身子,记得时常换药,两人一起也有个照应。”老妇人摸着两人的头发说道。
而后不顾两人的挽留走出房间,对着外面的狱卒磕了个头:
“还请几位再等老妇人一会。”
说完麻利的爬了起来,找到了灶房,升起了炊烟。
老妇人跟着几名狱卒走了出去,正准备带上院门,两女穿好了衣裳一同跑了出来,跪在她的身前,磕了几个响头,异口同声的喊道:
“娘!”
老妇人擦了擦眼角笑了起来。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