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义?”
赵樟讽刺的笑了笑,不再看他,突然没有了兴趣般:
“带上部分粮草,回城,至于你们,回去问罪,子嗣同样优先补录。”
赵樟令人将那二十余人卸下了刀弓,由其余人看守,并让他们负责背负大部分粮草,他自是不用携带,径直从马匹上解下骨锤抗在肩膀上。
“将军,不再试着追一下吗?”
“出了这山,哪里都能逃,哪里都能躲,往哪去追?回去吧。”
赵樟带着人仅剩的五十余人下山回了青渠。
一片荒山中怪石林立,时不时的有着稀稀疏疏一两颗树木,两道人影从旁闪了出来。
“呼...呼!”
谷狼满身大汗,伤口越发疼痛了起来,只能停了下来,坐在岩石上,将背上的人缓缓放了下去。
左清将孩童放下,坐在地上喘息着,哪怕是谷狼受了伤,体力也比左清好上许多。
“这里,到了哪里了,官兵应该追不上了吧。”
左清一路闷着头跟随谷狼,跑的有些头昏目眩,谷狼又故意选择了弯弯绕绕,左清连方向都搞不清楚了。
“离的已经有些远了,应该找不到我们了,他们怎么还没醒?”
谷狼又开始怀疑了起来,随后伸手测了下气息。
“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醒来了,现在可以将舆图画给我了吗?”
左清也摸不准,只能随口敷衍,急匆匆的问着舆图。
“我身上除了这把刀和一些药,什么都没有,等他们醒了再说。”
“用烧焦的木头,直接画在衣服上不成吗?”
左清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麻衣。
“那一个不小心就会模糊了,而且现在连火都无从生起。”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从他们说话时,那躺在石头上的妇人已经悄悄的眯着眼打量起了四周,看见是谷狼后,松了口气,环视了一圈,找到了躺在地上的孩童,本想爬起来,双臂却支撑不住又倒了下去。
这一动静总算让旁边的两人注意到了。
“夫人,你醒了。”谷狼连忙上前搀扶。
“森儿?森儿!”
妇人一边拉着谷狼勉强坐了起来,又朝着那孩童晃悠悠的走去。直至将他拥入怀中。
“夫人,现在感觉如何?”
“头...昏!”妇人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
“那就好,您先靠着歇息一会,等少族长醒来之后,我们再出发。”
“他、呢?”
...…
谷狼神色愧疚,说不出话来。
“我明白了。”
妇人将头埋在怀中孩童的肩膀上,轻轻的啜泣着。
“既然已经醒了,那么我也算是兑现了给你的承诺,将他们救了出来,舆图给我!”
左清心中也松了口气。
“抱歉,左清,我现在没有时间再回去给你找绢与笔了,我不能拿族长的妻儿去冒险,拖的越久越危险,等少族长醒来之后,我就带他们走。等送他们到了地方之后,我再回来找你。”
谷狼拒绝了他,舆图之复杂,不是一时可以画完的,而且还需要冒险去镇里找笔与绢布,说不得就正好撞在了官兵的手上。
左清被气的一顿,瞠目道:“你又出尔反尔,你答应了我的!”
“你相信我,我会回来的,或者,你现在便和我们一块走。”
“信你?不、不,我再问一遍,你确定不打算给我?”左清挥舞着手臂,有些激动的走上前。
谷狼将一对母子护在身后,拔一手虚掩一手持刀道:
“你不是我的对手,话我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你只有这一个选择。”
“哼,不错,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左清退了半步,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不过,很遗憾,我的血并不是什么解药,只是能暂时把毒压下而已。”
“呵呵,本来,你只要将舆图给我,我自然会将真正的解毒方法告诉你,皆大欢喜。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就算有舆图又怎么样,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活着到达,我要你跟我回青渠,一路护送我一家人到新地方!”
“嘭!”
谷狼手掌卡主了左清的喉咙,左手手肘将他按在身后的岩壁上,让左清下意识的掰着他的手臂。
“解药呢?解药是什么!”
谷狼像疯了一般死死的掐着他的喉咙,让左清喘不过气来,直至左清憋的脸色通红,额头青筋暴露,才松开了他。
“咳...咳,你只有这一个选择。”
左清咳嗽了两下,有些嘲讽的笑了笑。
谷狼一拳拳不停的打在左清的肚子上,左清被打的弓着腰,胃里的食物不禁呕吐了出来,大部分都吐在了谷狼的身上。
妇人被吓的停止了哭泣,想要过来拉着一些,还未走两步身子又往后摔倒,但怀中的孩童依然被紧紧的抱着。
“夫人!”谷狼连忙将妇人扶起。
“我们…中毒了?森儿呢?森儿呢!”
“夫人放心,你们会没事的!”
左清如一滩烂泥一般,沿着背靠的石壁淌了下来。
谷狼将刀架在左清的肩头:“说!不然,我定会杀了你!”
“你...不会的!没了我,他们就死定了,你的族长就再无后人在世了!如果我身上真有解药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杀了伊叔!”
左清声音有些嘶哑,他不知道回去之后他要怎么面对伊云。
谷狼再次一脚踹在了左清的肚子上,这一脚直接让左清再也坐不住,脸孔落在地上竭力的大口呼吸着。
谷狼划开了自己的手臂,血液立刻涌了出来,他示意妇人张开嘴,喝了一些之后,又将孩童的嘴巴张开来,将伤口放在他的嘴巴上直接流入咽喉。
过来一小会儿之后。
“夫人,你感觉如何,可有效果。”
“好像...好上了一些,头...没有那么昏了,只是森儿...还是没有醒过来。”
妇人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却还是毫无反应,只是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左清同样望向了这边,见到那孩童依然没有醒来,才松了口气,如果谷狼的血确实可以解毒的话,那他毫无疑问没有任何生路了。
谷狼拉着左清的头发,将他拖了过来,割开了他的手腕,喂过血之后才将他丢开:
“没有解药就没有罢,我会用你的血来压制毒性,坚持到求另一位神灵即可。”
谷狼心中恨不得立刻将左清碎尸万段,可是目前却离不开他,谷狼将怀中的药末取了出来,倒在了左清的伤口上。
左清忍着痛默默的包裹着伤口,坐下讥笑道:
“哈哈,没用的,路途之遥远,我的血早就会活活流干,再说,我打不过你,你还能时刻防着我自杀不成,而且,不及时解毒的话,我可不敢保证那小子还能活多久。如何,要走的话就赶快走吧。”
妇人好像还是不怎么清醒,这时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不停的对着左清磕着头:
“求你,放过我们,求你..放过森儿,放过森儿...就行。”
谷狼在旁边喘着粗气,双眼充斥着血丝,手中的刀柄被捏的直作响,过了这么许久那孩童确实没有好转,才颓然说道:
“你赢了。”
……
清渠城中。
左山一如既往的在百草堂中坐诊,来人不多,稍有空闲时,便从抽屉拿出一本书翻看。
门外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不等左山起身差叹气,一伙城卫军便冲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探头探脑身材矮小的男子。
“左山?”为首校尉开口确认道。
“正是,敢问余校尉有何贵干?”左山心中一顿,强作镇定的问道。
校尉朝后招了招手。韦方连忙弯腰走上前来。
韦方也算是个大夫,可惜手艺不精,被左山抢去了大部分生意,挤兑到关门。
“左山,许久不见,你儿左清现在在何处啊?”韦方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采药去了。”
“呵,采药?去了这么许久了还未回来?”
韦方懒得和他多说,对着校尉拱手道:“余校尉,您看…”
“大王令,除农夫外,凡不得令离城者,皆下狱严刑拷问,反抗者,杀!进去搜,将所有人带走!”
校尉大声宣读着王令,之后才指挥着手下拿人,不一会,就从后堂中擒了三人上来。
“父亲!发生何事了?”
左玉还能问出话来,一旁两妇人吓得浑身颤抖不止,惊恐万分。
“余校尉!余校尉!我儿只是去采药去了,马上便能回来!”
左山挣扎着匆忙解释道,校尉直言道:“左大夫,你和我说是没用的,王令已下,只得遵从,不得违抗。”
“余校尉,那这百草堂…是不是…”韦方哈腰小心翼翼的问道。
“放心,既然是你举检,自然归你所有。”
“是,是,多谢余校尉。”韦方熟门熟路的从柜台下掏出了所有的银两,份量还不少,双手递给了余校尉。
“诶,不必如此,你举检有功,那这些就都是属于你的。”
“余校尉哪里话,这只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而已,给各位充当一碗凉茶钱。”
那份量可不止一碗茶水钱,但韦方拎得清轻重,异常果断的全部交给了余校尉。
“…咳,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余校尉从柜台上拿起几块包药材的麻布,将银两包好后塞入了怀着。
“下了值我请大家喝碗茶水,走了!”
余校尉领着人朝着大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