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吃过早饭,一位阔夫人,领着四五岁的儿子走进大门就哭,老头子!
你死了,一甩手走了,你不管我们孤儿寡母死活了,你个没良心的,你醒醒啊!
再看看你的宝贝儿子呀!
你这个挨千刀万刮的狗东西,你害得我们娘儿俩好苦啊!
李大炮问了她一句,你是谁?
你敢冒充张大力的老婆,狗胆不小啊!
快滚!
女人道,我是他老婆错不了,你看,我儿子就是证明!
大炮急了,他能证明他爹是大力?
哼!
笑话。
有人认出来了,她是通州县城窖子里的妓女大洋马。
大炮急了,大洋马!
你不看看这是啥地方!
敢到这儿骗人,小心我揭穿你的老底儿!
说!
这儿子他爹到底是谁?
这女人一看不妙,拎起孩子匆匆出了大门,不时囬头噘起小红嘴朝众人呸了一下子,惹得围观的人们一陣哄堂大笑。
刚刚送走一冒牌货,又来了一位认丈夫的青年妇女。
这不,这个女子虽说年轻,貌美,但她衣不遮体,篷头垢面,右手挎一要饭的篮子,左手拎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进院后,她让小姑娘跪下哭爹,她自己也是声嘶力竭,跪地不起,嚎嗂大哭,泪如雨下。
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大炮一问才知道,六七年了,张大力带一帮狐朋狗友到公主坟一带围猎,这天挺气挺好的,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怎么突然就刮起大风,黄沙罩满天际,大家赶紧住进了一家小旅馆,这女老板长得年轻漂亮,和张大力喝酒猜拳行令,一直快到五更,两人越拉越投机,就上了一张床,一直睡到第二天正午,有人来吃饭才把这女人叫醒。
一看这就是以旅馆做招牌,以出卖肉体和青春作代价的骚货。
大炮站在女人面前问,认识我吗?
你记得和我睡过吗?
她吱吱唔唔的打量着这个凶神恶刹的大汉说道,这么多年了,这么多男人跟我上床,我,我,不记得了。
那你和多少男人上过床?
答,记不清了,反正有百多号吧!
那你敢说这女孩是大力的?
我看长得像,再说了,我和大力上床后,就怀孕了。
这就证明是大力的孩子?
那么,你和我上床,还和我弟兄也上床,怎么不说这孩子是我的或者说是我弟兄的?
不!
大力有写的字据!
大炮又说,就算真有大力和你上床的字据,能证明孩子是谁的吗?
这女人无话可说,无言以对,但仍然不走,硬说大力是她丈夫,真是个死不要脸的烂女人。
大炮从口袋掏出两块大洋,朝空中一抛,问,要不要?
这女人赶忙抢过大洋,拎着女孩滚出去了。
李大炮找人在西城门外找了一块风水宝地,埋葬张大力。
发丧开始了,各路人马准备就绪,马上就要起灵了,又来了前后两妇女带着孩子来哭爹,搅得丧礼各种仪式暂停下来,都来围观前来哭丧认老公的两女人。
张大力虽说半途夭折,生命苦短,也算在这世界上着实潇洒一回,他到底在京城创业的七八年里还有多少与之生孩子的女人,谁能数得过来,说得清楚?
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看来张大力是宁做风流鬼,不做怨枉魂啊!
这也可能是一些风流韵事背后,可有男人们的人生哲学。
一天中午,李大炮在饭荘摆了饭局邀请师傅小夾和黄正彪前往。
在坐的有十来号人,大部分是张大力的生前友人及徒弟。
李大炮特把师娘小俠安排为主宾,他自己作主陪,首先给逝去的张大力敬酒,愿他在驾鹤西游的途中,一路顺风,没有坎坷,没有恶鬼挡路。
尔后,全体兄弟起立,向师娘敬酒,祝愿师娘,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其次,敬兄弟们酒,多谢兄弟在百忙之中,为师傅,前来帮忙!
酒过三巡,李大炮向师傅汇报整个丧葬各方面所花开销,礼账清单和全部收入。
定布张大力名下所有财产及各大商行,买办,妓院,钱庄,码头,所占股分,银行存款,欠下债务,等等,都列有明细清单附上。
大体有十七八套房产,分别是,北京,六套,天津,三套,南京,三套,苏州,三套,杭州,三套,还有通州,二套。
七大贸易商行有股分,总价值二十八万两白银。
现有存银,六十万两。
丧事开支一万一千八百两白银,收入六万九千二百两白银。
明细表都有说明,请师娘笑纳。
从今往后,只要师娘分咐,弟兄们,徒弟们,坚决照办,不可怠慢,有福同享,有难同挡,祝师娘安康,幸福!
办完张大力的丧事,小俠,黄正彪立即筹备紧张的武术训练之中。
准备迎接四月二十举办的武术对打擂台赛。
这个时候,武举人刘奎元身体一直不好,整天呆在人少的地方,闷闷不乐。
姑娘小俠整天试着问爸爸有什么心事不愿说给孩子,爸爸总是说,我没事。
姑娘问,汉京武馆是否缺钱?
您想把这个武馆办成啥样子?
您想在事业上有什么理想?
老爸总是说,没啥想法了,都年过半百,土埋半截的人了,没有什么远大理想了,理想,是你们年轻人的专利,我这老头子,也就是有这么个武馆,解解闷子,磨磨时光罢了。
又问,我娘去世多少年了?
你三岁时,你娘得上瘟疫去世的,你想,你多大了?
我三十有一了。
三十一减去三年,你妈整整去世二十八年了。
您还想找个老伴吗?
不想了。
为什么?
唉!
二十八年没有老伴,自己习惯了,再说了,再找老伴,别人笑话。
爸爸!
您这话我不爱听,自己活自己的,谁笑话呀?
万一有人笑话,不听就是了。
找老伴容易,过日子难。
我这样,多好!
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无牵无挂,不挺好的。
爸爸!
我劝您还是找一个好!
要钱,我给!
要房,我给!
行吗?
可没有合适的。
您想找什么合适的?
万一不合适,让她走不就行了。
我再考虑一下。
爸爸!
考虑什么呀?
先在一起过日子,不行就散伙呗!
行。
唉!
爸爸,您看咱邻居五阿姨咋样?
她不断来咱家问长问短,问寒问暖,我看挺关心您的。
说起您王阿姨,倒算个好人,命也够苦的,就一个姑娘,嫁人走了,老伴得病走了十几年了,一个人,孤苦伶丁。
唤!
这是命啊!
您要同意,我现在就去问一下。
不行!
不行!
可不行!
为什么?
人家不到五十岁,我都五十四了,人家嫌我年龄大十来岁,不同意!
多丢人哪!
爸爸!
还是老封建思想,她不同意,算拉倒!
咱有啥丢人的!
行!
行!
行!
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当天晚上,小俠就匆匆来见王阿姨。
王阿姨住着一座北房五间,有两间西房,隐子不大,墙挺高的,全是瓦房,砖硬皮,里面是土坯垒成的。
小俠一敲门,叫了声王阿姨,马上就开门了,让屋里坐,沏上茶水。
小俠说,阿姨!
别忙了!
晚上不喝茶。
我晚上没事,闷得慌,想给阿姨拉拉呱,唠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