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贝贝挑起右边的嘴角,脸带嘲讽地说道,“妈,到现在了,你还要撒谎吗?你是不是把你的女儿当成了傻子。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说实话,让你有机会来缓和与我的关系,可你还在骗我。”
宋倩有些慌了,她有些迷惘地看着吴贝贝,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我没有,我……”
“知道我为什么明知道你和罗子成关系不正当,还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吗?”吴贝贝看着宋倩问道。
宋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女儿的智商远超于她,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生怕说错话,索性就沉默着。
吴贝贝见她不说话,自顾自地说道,“因为你不挣钱,我还要花钱,我还太小,没有能力养活自己,所以就任由你们来往。其实说实话,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和谁来往我都不在乎,我只想安静地长大,只有长大了,我才能做我想做的事。”
她看着宋倩,可宋倩像是被吓到了一般,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女儿,吴贝贝也很快就感觉到,她的手被宋倩慢慢地放开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你的面前从来不提我爸爸吗?”吴贝贝继续说道。
她知道宋倩不会知道,也知道宋倩不会回答,所以就自问自答。
“因为你不配。”吴贝贝恶狠狠地说道。
这句话彻底惊到了宋倩,她张着嘴,“贝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里面已经有了嗔怒,脸色也越发的难看,好像被雷击了一般,僵在那。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原本我不想伤害你,也不让让你难过,可你非要问,那我也不得不说。”吴贝贝停顿了一看,看着宋倩那张苍白的脸。
她继续说道,“妈妈,你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车祸吗?”她说的是车祸,而不是谋杀。
十年前?吴贝贝为什么要提十年前呢?宋倩错愕地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答案。
可那里面除了恨,什么都没有。
宋倩想,难道吴贝贝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可马上她就觉得不可能,那时候的吴贝贝明明在屋里睡觉,而且她也不过三岁多,怎么可能知道呢?
“不能吓唬自己,不能吓唬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一定是这样的。”宋倩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她不相信吴贝贝会知道那一切。
“你又提以前做什么,你爸爸已经车祸去世十年了,你非要提这些事,让我难过吗?”宋倩做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可不可以骗过吴贝贝。
结果当然是否定的,一个不会演戏的人,再怎么努力表演,装出来的东西也是假的。何况假的就是假的,怎么也真不了。
吴贝贝略有悔意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些表演也都是假的,难受,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比她还要难受。
亲眼看着自己的爸爸被杀了,却还要和作为帮凶的母亲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谁能理解她的痛苦。
“妈妈,你到底是难过呢?还是害怕呢?”吴贝贝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又一次露出了无辜又探寻的眼神。
慌了,这一次宋倩彻底慌了。刚才她明明还在安慰自己不要多想,可现在她几乎可以确定,吴贝贝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她为什么这么问。
“贝贝,你能不能不要再胡乱猜测了,你爸爸出了车祸,我当然难过,我害怕什么?”宋倩心虚地对着吴贝贝嚷道。
她越是表现的不够淡定,就越说明她有问题,可她没有吴贝贝那样沉得住气,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爸爸到底是不是死于车祸,你很清楚。那天下着雨,罗子成提前来了我们家,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吴贝贝笑着,那笑容那么邪肆,让人害怕。
宋倩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被冻住了,根本就动不了,她有些想逃,有些后悔问吴贝贝这些话,有些后悔来到这个房间。可她走不了,她还是坐在那,愣愣地看着吴贝贝,就好像在等一场审判。
她怎么能够相信,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竟然能够知道这些,而且过了这么多年,她竟然还记得。
“贝贝,我想你是误会了,那时候罗子成来我们家就是串门的,没有什么,我们那时候的关系是很清白的。”宋倩急于解释,可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清白的吗?如果真的是清白的,又何须这么着急地解释呢?吴贝贝只不过说了一个十年前,她就吓成了这样,谁又能相信这其中没有蹊跷呢?
“妈妈,都到这种时候了,你有何必继续把我当小孩子呢?罗子成如果晚上来咱们家,差不多是在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哪怕开门的声音很小,我也可以听得见。还有这个房子,你又不挣钱,哪来的钱供我生活,供你消费,还盖了这村里数得着的大房子呢?”吴贝贝看着她质问道。
宋倩回答不上来,因为吴贝贝说的都对,而且这个房子,也的确是罗子成出钱盖的,她花的钱,也的确都来自罗子成。
“三岁之前的事情,我的确记不住了。”吴贝贝叹了一口气说道。
宋倩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吴贝贝这么说,是不是表明她并不知道吴刚死亡的真正原因,刚才说那些话不过是吓唬自己的呢?
吴贝贝看到了她脸上那变化明显的表情,心都忍不住在滴血。她真的想要给自己的妈妈一次机会,一次真正坦诚的机会。她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利用她的忏悔来原谅她,原谅这个生了她的女人。
可她的妈妈,正在努力掩饰一切,一如当年掩饰爸爸去世真相的妈妈,真的让她无法去爱,也无法原谅。
“可有件事我还记得,记得清清楚楚,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吴贝贝神情哀伤地说道,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睛再次对视上宋倩,带着询问。“妈妈,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宋倩摇了摇头,她的心脏在砰砰地跳,好像下一秒就会从她的胸膛蹦出来一般。
她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吴贝贝的凌迟。
“那件事就是,罗子成杀了我爸爸。”吴贝贝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一行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在宋倩的脑中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