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钟的,写完作业的吴贝贝准备上床睡觉,这个时候宋倩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进来。
这个动作有点非比寻常,因为往常这个时间点,宋倩就已经睡了。吴贝贝坐在床上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上了一天课,累了吧?”宋倩将热水放到书桌上,笑着问道,顺势坐到了吴贝贝的床上。
吴贝贝将被子掀开钻进去,又靠着墙坐好,这才再次看向她,“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不想睡太晚。”
她的话没有任何感情,甚至有点敷衍,好像坐在她对面的并不是她的妈妈,而是一个陌生人,而且是有点让人讨厌的陌生人。
虽然宋倩已经想好了她可能不是很想谈,但没有想到她的态度竟然这么冷漠,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受到了伤害。
“贝贝,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妈妈呢?”宋倩有些哽咽地说完,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
吴贝贝看着她,没有半点怜悯,态度冰冷的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不知道为什么吗?我以为你这么讨好我,是因为知道了我为什么讨厌你。”吴贝贝说的无情,眼里好像萃了冰。
宋倩的眼泪马上就从眼里掉了下来,她真的已经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了,明明就坐在她的面前,可陌生的让她害怕。
“贝贝,妈妈不知道,妈妈就是想对你好,你能和妈妈说说你的心里话吗?”宋倩掉下眼泪以后,马上就看到了吴贝贝眼中的厌烦,赶忙伸手将眼泪擦干。
“你今天不是来听我心里话的吧,你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带我去吃饭,问了我什么,对不对?”明明是询问,可是却用了肯定的语调。
宋倩想要否定,可张了张嘴,马上就意识到,就凭吴贝贝那个聪明的大脑,肯定可以一眼就看穿她的伪装。
“妈妈有些担心你,他们是警察,今天找你去,是不是又把案子扯到你身上来了?”宋倩试探着问道。
吴贝贝用鼻息发出一声轻笑,脸上带着强忍的厌烦。“妈,你就别装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我想,你担心应该不是我,而是你的情人吧。”
宋倩听了她的话,马上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怎么能这么直白地把话说出来了呢?
“贝贝,你……你不要这么说话。”宋倩的脸色看起来有点白,说话也有点磕巴。
“你不是要知道我的心里话吗?这就是我的心里话。你害怕别人知道,所以不敢出门,其实你也知道,别人早就知道了,这是公开的秘密。你害怕我知道,所以这些年一直偷偷摸摸,可我也早就知道了。你不让别人说,不就是觉得丢人吗?现在只有你和我,这层窗户纸已经捅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吴贝贝句句扎心,让宋倩难以承受。
“贝贝,你非要这么说妈妈吗?”宋倩颤抖着问道。
要是别人说了这些话,她倒还可以承受,可现在说这些话的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么也不能接受。
“不说就不说,既然你不愿意听我的心里话,不愿意和我聊天,那你就走吧,我要睡觉了。”吴贝贝生硬地拒绝接下来的谈话。
宋倩看着她,没有说话,她也低着头没有说话,两个人僵持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宋倩妥协了。
她过去抓住吴贝贝的手,眼中含着泪光,用一种极度慈爱又极度可怜的眼神看着她。
吴贝贝抬起头来看这个漂亮女人,她明明已经三十多岁了,可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甚至比程茜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看起来皮肤还要好。
这是一个娇生惯养,受尽宠爱的女人,因为长得漂亮,她受尽了偏爱,无论是吴刚的偏爱,还是罗子成的偏爱。
吴贝贝自己也承认,这个女人真的很爱她,从小没有让她受过什么委屈,也努力把和罗子成的关系隐藏,可她就是对自己的妈妈爱不起来。
如果没有那个雨夜,没有那个画面,哪怕宋倩和罗子成有这样的关系,她也依然可以真心接受这个妈妈,爱她保护她。
可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如果,那些自己遐想出来的如果,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期许罢了。
“妈,我不想恨你,但我也不会爱你。”吴贝贝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宋倩愣了一下,眼泪立刻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落下来。
“妈妈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恨我。贝贝,你告诉妈妈,我都改,我改还不行吗?你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能这么对我,妈妈不能没有你。妈妈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都改,你告诉我好不好?”宋倩紧紧地抓着吴贝贝的手,眼泪汹涌而下,痛苦地请求着。
吴贝贝看着她,心痛了一下,这个苦苦哀求自己的女人是自己的妈妈,陪着她长大的人。她不是没有心,看到这样难过的宋倩也会难过。
现在她甚至在想,要是一开始不拆穿该多好,至少可以维持两个人和谐的生活。现在,话已说开,那份苦心维系的感情已经碎成了渣。
“妈,你千错万错,就是不应该背叛我爸爸。”吴贝贝看向她,认真地说道。
宋倩的眼泪突然顿住了,她有些错愕地看向吴贝贝,不知道她为什么又提起了吴刚。
这些年,她们好像默契似的,很少说起吴刚,吴贝贝那么小就没了爸爸,更是很少问起爸爸的事,她甚至一度以为,吴贝贝已经忘记了这个爸爸存在过。
现在她又提起来了,带着一种痛楚,认真地让人害怕。宋倩知道,吴贝贝从未忘记过爸爸,只不过她不愿提起。
其实并不是她不愿提起,而是她不愿和宋倩提起,因为她觉得宋倩不配和她谈起爸爸。
“可我和罗子成的事,是你爸爸去世了以后才有的,我并没有背叛他。”宋倩哽咽着,眼里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要是换成别人,听到这么真诚的话,肯定会信的。可她是吴贝贝,她知道真相,所以现在看着宋倩,只觉得可笑,刚才的些许怜悯也跟着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