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曼,我最可爱的孩子,我看到你的眼神中有疑惑,我允许你问出来。”祭司的声音平淡无比,面色也依旧和蔼。
但是弗里曼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厌恶的神情,“你的这幅作态让我觉得恶心。”
祭司无动于衷,仅仅是慢慢的等着弗里曼而已。
良久,弗里曼开口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图谋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更强的力量?
据我所知你已经有一件概念武装了,而且按照你的能力来看,似乎也可以将阿侦忒收入麾下。
至于说更长久的生命,你可以变换容器,时间对你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你到底在图谋什么?”
祭司的眉头轻微的挑了挑,随后微微一笑,“你知道的不少,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出色,我很欣慰。”
弗里曼没有答话,只是盯着祭司的眼睛看着。
他黑褐色的眼眸中满是欣喜,似乎是对于即将要获得的胜利成果感觉开心。
但是弗里曼还从祭司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孤独,这一点他没有办法理解,也无法认同。
这样的人会感觉孤独,他为什么感觉孤独,他凭什么会孤独!
这末世里,别人有的他有,别人没有的他也有,他凭什么孤独!
“孩子,我做这么多,甚至不惜染上无数的鲜血,背上无数的罪恶,但是我只有一个目的。
我希望银派剩下的人类能更好的生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末世里苟延残喘。”
弗里曼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史上最大的笑话一般。
祭司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继续道:“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不过是一片虚妄而已,仅仅是曾经的一位魔法使强行构造出来的而已,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要做的就是将这为数不多的人类带回原来的世界,带到那个属于我们人类自己的世界。
这个过程注定是痛苦的,所以我才会徐徐图之,一个人藏匿在黑暗之中承受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痛苦。
孩子,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你只是被这个世界蒙蔽了双眼而已。
末世,只有这里是末世而已。”
祭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穿过祭台的结界,一步步的向着弗里曼靠近。
与此同时,他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了表皮之下赤红色的血肉,然后从中生长出了如同蜘蛛丝一般的白色细线,迅速的将弗里曼和他包裹在一起。
弗里曼眼前黑暗越来越深,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不过他却从祭司的记忆中看到了很多光彩动人的画面。
清澈见底的湖水之中畅游的鱼儿,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奔跑的小鹿,车水马龙的都市之中熙攘的人群,还有那……清新的空气。
“这是哪?”
“我们的世界。”
“我有机会看到吗?”
“你的眼睛会看到那个属于我们的世界。”
“那就帮我好好看一看吧。”
密集的白色丝线聚集城了一个大茧,当位于那个祭台之上的茧破碎的时候,审查官弗里曼或者说祭司再一次走了出来。
充满活力的身躯洋溢着淡淡的光辉,他获得了新的身体,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的神情,反而是有一种莫名的悲伤。
当他踏步走出大厅时,昏暗的走廊之中走出了四道身影。
正是【暴食】、【嫉妒】、【暴怒】以及【色欲】四名裁决者。
色欲扭动着曼妙的身姿,拿着手中的长袍轻轻的为祭司披上,微微笑道:“恭迎我主新生!”
“城主现在有什么动作?”
“正如祭司大人料想的那样,我们可爱的城主大人现在已经带着哨兵们去教堂的启明大厅了呢!”色欲掩嘴轻笑,并不是太在意城派那些人的行动。
当城主带人去启明大厅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那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城派的三位总官是不是已经准备撤离要塞了?”
嫉妒上前一步,微微颔首道:“祭司大人料事如神,他们确实已经在准备中了。”
“那嫉妒你去解决他们吧,你的幻化能力可是维持这场战争最为关键的因素了,谨慎些。
我们这位城主做事很老成,关键时候也够果断,城派那边可能还留了一些后手。”
祭司向外走去,扫过走廊中的尸体,微微的叹了口气。
一百七十多年了,银派要塞从最开始的六千多人到现在的将近五万人,他已经等了一百七十多年了。
只要牺牲一半的人,他就可以打开通往真实世界的“门”,到时候就可以真正的离开这个混乱的末世,带着剩下的人开始新的生活。
祭司走到门外,看着天空之上皎洁无比的月亮,嗤笑道:“尤格里斯老师,还真是如你所说的那样,总有一天我的双手也会沾满鲜血!”
教堂的启明大厅之中,城主带着阿侦忒以及哨兵直接闯了进去。
并没有人出来阻拦。
当他们走到大厅时,裁决者【懒惰】正坐在大厅前的台阶上摆弄着什么。
城主向前走了几步才看清,眼前的人只是一名小女孩。
她的脸上戴着那张属于懒惰的面具,手中正在摆弄着几个布偶,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你就是【懒惰】吧!”
城主冷哼了一声,瞥眼看向阿侦忒,示意他动手。
不过阿侦忒却待在原地并没有什么动作,良久之后开口问道:“当初就是你出手让我失去意识的吧,相同的气息,你就是祭司的概念武装?!”
她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轻哼道:“可以说是吧,只不过我是魔王大人的所有物。”
听着她的话,城主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能悄然的偷袭让阿侦忒让他失去意识,果然是比阿侦忒更厉害的概念武装吗!
“魔王?你是说的是祭司吗?”
“不是,小埃里只是魔王大人的学生而已。”
城主沉默了,他没有了解到懒惰口中这个所谓的“魔王”的任何信息。
从眼前这个幼女的话来看,这个“魔王”明显是比教会祭司更厉害的存在。
想到这里,城主不由的有些心寒。
一个祭司就已经这么难对付,他上面还有一个被称为“魔王”的老师!
城主没有再多问,事到如今,多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阿侦忒,动手吧!”
阿侦忒再一次摇了摇头,直言道:“城主……我不是她的对手。”
随着阿侦忒的话音落下,在他们后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城主回头一看,祭司带着三名裁决者过来了。
看到那张属于审查官的脸,城主先是惊愕的愣了一下,随后冷哼了一声,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果然,所谓的祭司原来一直都是同一个人吗!”
祭司微微点头,然后坐在了走廊的台阶上,用漠视而平淡的眼神看着城主。
“城主大人,歇歇吧,这么多年,你够累了。”
城主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坐在台阶上的幼女,哈哈的笑了起来:“你费尽心思将我引到这里,估计就是因为她吧!
也对,因为她在这里,所以阿侦忒从来不敢潜入这里来调查。
我承认你的概念武装比阿侦忒厉害,但是也就仅此而已。
除了阿侦忒,我这里还有十名哨兵,你凭什么敢对我这么说话!”
祭司前倾着身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城主,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星辰在运转,只是看上一眼便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虚空巨兽有多强,你应该从残骸中检测到的数据就能知道一二吧。”
祭司指了指另一边坐在台阶上的【懒惰】,平淡的道:“她杀了这头虚空巨兽。”
城主听到这句话,呼吸都为之一滞,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怎么可能,人类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不对,就算是概念武装也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
绝对不可能,你想用这种把戏让我忌惮,我告诉你,不可能!”
城主转头看向阿侦忒,叫道:“杀了他!”
随着城主的话音落下,阿侦忒忌惮的瞥了【懒惰】一眼,然后身形一闪,手臂化成一把利刃出现在祭司身边。
喀嚓~
利刃从无形的屏障上划过,火花四溅,祭司完好好无损。
懒惰抬头看了一眼这边,声音有些不愉快,“虽然我很讨厌小埃里,但是他毕竟是魔王大人的学生,你们……至少不能在我的眼前杀了他。”
祭司:“索菲娅大人,帮我解决这些人,我可以帮你解开这里的封印。”
索菲娅摆弄着手中的玩偶,淡淡的瞥了祭司一眼,“你上一次就骗了我,我不想帮你。”
祭司无奈的笑了笑,“没办法,我还需要您的力量,城主太谨慎了,十年前并没有动手,所以我还需要您留在这里。
但是现在时机已经到了,这一次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切落幕的时候我会帮你把这里的封印解除,让你出去找老师。”
“我不相信你,签契约吧。”
索菲娅伸出手掌指向祭司,一道魔法阵从祭司的脚下升起。
祭司没有犹豫,划开指尖,在魔法阵上写下了自己的本名:埃里·格林伍德。
契约成型,祭司的胳膊上凝结出了一把殷红色的镰刀,如果祭司胆敢违背契约,这把镰刀会毫不留情的割下他的头颅,摧毁他的灵魂,抹除他在这世上一切的痕迹。
与此同时,索菲娅也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眼神有的仅仅是对于生命的漠视。
仅仅是一个眼神,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难以动弹。
阿侦忒对魔力的感知最清楚,在他的视线里,索菲娅的魔力已经粘稠到成为液态的地步。
这一刻,如果说索菲娅是神的话,阿侦忒都愿意相信。
城主对于魔力的感知不清楚,但是他能感觉到索菲娅身上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寒意。
这个时候,城主也反应了过来眼前的这个【懒惰】到底是什么情况,讥讽道:“哈哈,原来你不能指挥她,所以你平时大多都待在这里躲着是吧!”
祭司轻轻的点头,并没有因为城主的语气而生气。
“你说的没错,阿侦忒虽然只是一个残次品,但是足以抹除我。
只是可惜,你现在才发现这一点,太晚了。
你很谨慎,但是也和过去的每一任城主一样,过于谨慎。
要是换个莽撞的人,估计我早就被干掉了。”
话毕,祭司转身离开。
虽然索菲娅受制于封印只能在启明大厅这个范围内活动,但是只凭城主这些人,没有任何机会能离开这个范围。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启明大厅的一切落幕,再一次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
钢铁铸就的狭窄房间,本是下民的房间,但是现在却被用来关押城派一方的人。
夜宵和傲慢也在其中。
当夜宵和傲慢来到北区时,并没有获得他们预想中那样的帮助,反而是被关押了起来。
这让夜宵很纠结,也很疑惑,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猎荒者对待自己的态度,前后居然判若两人。
“傲慢,你有什么看法?”
“没看法,等天黑了我就会离开这里。这个铁笼子困不住我。”
夜宵有些无语,他当然知道这个铁笼子困不住傲慢,但是现在的情况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啊!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在怎么着我在猎荒者这边也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啊!”
周围的环境嘈杂一片,很多城派的人都在骂骂咧咧的叫嚷着,过道上来回巡视的猎荒者也丝毫的不客气,对于城派的那些人拳脚相加。
正当夜宵纠结的时候,过道上走过来了一队猎荒者。
夜宵抬头一看,正是墨南带着部分一队的人过来了,正在和负责看守的领队争论。
“墨南队长,实在对不住,但是里格指挥官已经下令了,不能让任何人接触那两个人。”
“为什么?理由呢?别忘了,正是因为夜宵,柒月队长才能活着回来。
你们现在毫无理由的把他关在这里,你让柒月队长回来怎么说?”
“这也没办法啊!里格指挥官已经说了,这夜宵也实在太诡异了,他才来咱们要塞就引发了这种事情,我们都觉得把他先关起来比较好!”
墨南冷哼了一声,展现除了前所未有的强硬,“人我要带走,你可以试着拦我!”
“队长,这……不是,我这……”
墨南没有搭理他,带着一队的人走到关押夜宵和傲慢的地方,打开房门将他们带到了一队的训练场。
这个时候,还留下来的大多是和里格意见相左的人,并不支持里格动用堡垒重甲那种大杀器来对付要塞的人。
“夜宵,你当天去议会大厅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墨南瞥了眼傲慢,又道:“还有,你怎么会和教会的人……”
夜宵无奈的摆了摆手,满脸的懊恼和不爽,“当天是冰室总官通知我去城主那,你也知道,我的情况特殊,身体各方面的数据有些异常。
城主担心我对要塞别有企图,所以就让哨兵干掉我。
至于说傲慢,这又得说另一码事了。
反正说到底就是现在教会和城派都想干掉我,没死还多亏了傲慢的帮忙!
不过猎荒者现在啥情况,我刚回来就被带到下民区关起来了,你们不会也想干掉我吧?!”
听到夜宵一肚子牢骚,墨南有些哭笑不得,谁也没有想到这几天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你的真实数据怎么会被城主知道?这不对啊!”墨南拿出别在腰间的平板,然后登入信息库,刚准备翻看夜宵的数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墨南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低声道:“你的意思是冰室总官……”
夜宵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
其他人得到夜宵肯定后,都是一个个的皱起了眉头,小声的议论着。
“墨南,你有没有办法说服寒夜总官暂时先别动用那些堡垒重甲,我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说实话,我不觉得城主那么珍视要塞的人会因为权力而引发这种事情。”
墨南摇头道:“寒夜总官被哨兵统领阿侦忒刺杀了,这是我们亲眼所见。”
墨南将寒夜被刺杀那一天的视频播放给夜宵看,看完以后夜宵只感觉自己完全迷糊了。
城主难道是疯了不成?
三位总官都死了,谁来镇压猎荒者?!
夜宵看向墨南,追问道:“现在你是猎荒者的指挥官?”
“不是。”墨南摇头叹了口气,“如果是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人动用堡垒重甲。
寒夜总官被刺杀的第二天,里格就回来了,他的顺位排列在我之上,现在的指挥权在他手中。”
傲慢看着周围一圈人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哼笑了起来。
“到了现在你们还没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吗?
城主兢兢业业几十年,十年前猎荒者首领银泽意外死亡的时候他就有机会可以收拢权柄,但是为了要塞的稳定,他并没有。
为什么现在他会选择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对猎荒者下手?
你们认为他疯了?就算是他真疯了,城派的三位总官也都跟着疯了?”
“你的意识是教会……”墨南拧着眉头沉思,随后摇头道:“城派派人杀了寒夜总官是事实,这件事不可否认,而且教会不可能参与政权的争夺,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利益。”
“虽然我不知道这几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感觉这一切都有些太巧了。”
夜宵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的经历,摇头低语:“我和亚瑟来到要塞第二天,祭司就说教会的审查官死了,但是事实上我和傲慢发现审查官还活着。
昨天夜晚我去救审查官,但是因为魔法结界问题并没有成功。
仔细的想一下,冰室总官死了,你们有发现是城派的人做的吗?”
墨南摇头,“冰室总官是在南区遭遇袭击,而且冰室总官亲口说过是被城派的人袭击。”
“据我所知冰室总官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她的身体还有旧疾,她是怎么从城派的战士手中活下来的?”
墨南愣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夜宵继续道:“还有奈川总官,奈川总官也是猎荒者营的灵者出身吧,而且听说身手还很厉害。
这么一个人被刺杀,你们有发现是城派的人做的吗?”
墨南摇头,“没有,奈川总官是在监控的死角被刺杀。”
“既然是这样,那也太巧了吧,冰室和奈川两位总官的死都没有明确的证据可以说是城派的人做的,怎么到了寒夜这里就暴露出来了?
哨兵统领亲自出手,而且还暴露了,这是不是太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