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范科,这不是我的真名,以前叫什么早就忘了,名字不难听,好歹也算是将就着用了,我有个秘密,一直都没有说给别人听过,你是独一份儿,其实啊~我还记得上辈子的事儿,那地方可比这儿好玩儿多了!,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个能说话的小玩意儿,不管隔着多远,都能看见对面,还能跟远处的人说话,是不是很玄妙?对了,那东西叫什么来着?......”
安静的粮铺之中,范科拿着蒲扇轻轻拍打额头,苦思冥想却依旧叫不出那东西的名字。
“是“手机”吧,老伙计,你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了。”如同将生锈的铁块放进铁砂中磨打的刺耳声音接下了范科的话头。
一只毛发稀疏的老猴子蹲坐在范科身前,手里拿着一个新鲜的桃子,不断抛起接住,老猴子的眼睛如人类般炯炯有神,它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不过在保命的功夫上你倒是一点儿都没有退步,今天主动找我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吧?”
范科神态疲累的问道:“老头子我现在是又聋又瞎,养了十几年的女儿都差点儿让猪给拱了,你说说,我能怎么办?”
“嘿!”老猴子嗤笑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既然你都清楚,那赶紧趁早把自己双手双脚都砍了!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范科哀叹一声,似乎凭空又老了几岁,“我那徒儿真是靠不住,明明我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养大,居然这样报答我,让他杀了那老妖婆,却把老妖婆养得愈发精满气盈,如今果实还未成熟,若就此摘下,只怕药效不够啊~”
“不管你要干什么,我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一对眼珠子,别的你想都不要想!”老猴子倒是利落的很,几下就把手里的桃子吃了个干净,四肢着地蹦蹦跳跳着出了粮铺的大门。
范科缓缓起身,将蒲扇放在自己刚刚躺着的椅子上,背手走出粮铺,抬首望天,今日天色正朗,万里无云。
“我这脑袋是越来越不好使喽~皇帝出巡,诸邪退避,今天阎王爷那儿怕是又要多一群牲口喽!......”
官道之上,一辆马车正慢悠悠的行进着,马车外空无一人,若不是老马识途,这辆马车怕是早就该拐进沟里去了,车内共有二人,正是之前从石泉酒楼先行离开的抱剑客柳蛟,以及古公子身边的白面小厮。
柳蛟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而旁边的白面小厮却没有那么好的定性,才坐了不到两刻钟,就已经开始屁股酸疼、身体发虚。
“唉~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反正只是出城游玩,不必忙着赶路,等等古公子也好。”剑客缓缓睁开眼睛,身旁这些细微的小动作根本逃不过他的耳朵,索性主动提出建议,弯腰出去将马车引到路边。
“哇!”白面小厮一下马车就大呼小叫起来,小跑着奔下官道,剑客见状只要把马拴在路旁,跟着走了过去。
姥山附近并没有其他崇山峻岭,也没有什么江川湖海,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原,这里是一国之心,道路通畅无阻才是其最需要的特点,往日有姥山阻隔,致使西路不通,但有陆老爷功德在上,西行之路瞬间畅通无阻。
白面小斯在草原之中尽情奔跑,感受着阳光轻拂面庞的温暖,视线所及之处寂寥无垠,很快,小厮跑累了,躺倒在清新的草原上,伸出右手,五指握日,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这...就是大唐江山!”
抱剑客柳蛟站在远处,目光涣散,似乎在暖风下有些昏昏欲睡,他缓缓闭上眼睛,身体随风晃动,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平原之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平原上也不总是一望无际,三五成群的小树林也是平原上经常见到的景色,此时,白面小斯正弯着腰在其中一个树林中小心前进。
“小兔子,你跑到哪儿去了?快点出来让我抱抱,嘿嘿嘿~”白面小厮拨开草丛,想要找到那一抹白色的影子,不过,这个占地辽阔的树林很快就让他失去了方向感。
这时,小厮的手穿过草丛触摸到了一些温暖且柔软的东西,他开心一笑,随即扑了上去,但这这只“兔子”的体格似乎要比他想象中大上许多,他吓了一跳,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道是否应该逃跑。
“哼哧~哼哧~”动物酣睡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定睛一看,原来有三匹马趴在这儿睡着了。
“奇怪,这几匹马身上都有缰绳,应该是有主人的才对。”白面小厮探着头在附近寻找起来,在一棵大树的后面发现了一辆被弃置的马车。
“这马车还是新的,难道是在路上遇到了劫匪?这里可是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做出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怕是瞧上了这里没有县令管辖......”
白面小厮一边思索着可能的缘由,一边小心翼翼的靠近马车,马车里没有传出一点儿动静,他缓缓掀开帘子,看到一对母女安静躺在里面。
“怎么还有人喜欢在这种地方睡觉?要是贸然打招呼的话恐怕会惹上麻烦,还是回去找柳蛟吧,他应该等得着急了。”
正当白面小厮放下帘子,蹑手蹑脚准备离开的时候,三道人影突然出现将其围住。
“你们是......”
一股奇异的花香扑面而来,还未等白面小厮问出话来,就感觉眼前一黑,睡了过去。
“又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嘿!这他娘的狗屁世道怎么回事儿?女人不好好做女人,非要扮男人!就算上面真长出胡子,下边儿也钻不出个把儿来,真不知道图啥!”
一个四肢短小的男人拉下面罩,低头看着蜷缩成一团的白面小厮啧啧称奇。
“小声点儿,那群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家伙就在附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杨鲁,把这三个人都带上,咱们赶紧离开。”
他们正是以鱼成周为首的三人组,鱼成周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官道,心中暗生疑虑。
杨鲁连忙摆手,说道:“我的水平鱼兄还不清楚?手上的力气从小时候起就不怎么样,直到现在提桶水都困难,更别说同时带上这三个人了。”
“那就赶马!”鱼成周当机立断,从身后的竹箱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身旁两人见状都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两步。
拔下封着瓷瓶的红布,在三匹马的鼻子前晃上一晃,这几只畜生竟然都慢悠悠的醒了过来,三人急忙给它们系绳上缰,说来也怪,这三匹马表现得出奇安静,过程中一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可就在这时,意外突生。
“你们几个是谁!在这儿干什么!”一个清亮的质疑声突然从马车后面传来,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腰间持刀的矮瘦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
林间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萧瑟,穿过灌木丛发出的“飒飒”声不绝于耳,愈来愈近,下一刻,一个虎背熊腰的黑衣壮汉就突然跳了出来,护在矮瘦黑衣人身前。
“练硬气功的?嘿!碰上你爷爷我算你倒霉!”甘元白冷笑着迎上前,他矮瘦的身躯甚至比那个瘦弱的黑衣人都要小上一号,但他却毫无惧色,仿佛在体型上是他占优才对。
鱼成周与杨鲁翻身坐上马车,猛的挥了一下鞭子,马儿吃痛,撒开腿向不远处的官道上跑去。
“我们在约定好的地方碰头!”
鱼成周仅仅来得及留下这句话,就急忙把缰绳交给身旁的杨鲁,从竹箱里掏出了几个小巧的圆润瓷瓶,不断摔向两旁的树干,随即冒出紫色浓烟,为马车保驾护航。
紫烟之中,杨鲁一边拿袖子捂着口鼻,一边看向四周,隐约可见黑衣人在林间跃动的身影,数目之多,似见鸟兽成群,他不禁有些担忧:“希望甘兄弟能顺利逃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