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天气晴朗的一天,吉内的微风吹拂着独孤城所在的山巅,灿烂的阳光照在所有人的身上,甚至能让穿着严肃服装的葬礼参与者感觉到一丝暖意。
这无疑是完美的一天,他们逝去的国王就要在子民的欢送下正式步入死后的世界,大多数参与者相信伊斯诺王将会进入松加德,和古代的英雄们一起参与盛宴,而少数几个了解内情的人则知道先王的灵魂更有可能前往另一位神明的神国。
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在雄浑的号角声率先响起之后,所有人都换上了适合在这种时刻出现的表情:庄重,但并不悲伤。
死亡对于诺德人来说算不上什么,他们更注重死去的形式。事实上,像伊斯诺王这样死在病榻上,对于真正渴求荣耀的诺德人来说,实在不是一种多好的死法。
按照几经争辩才最终决定的程序,整个葬礼仪式将会从圣灵神殿开始,祭司们将歌颂伊斯诺王生前的功劳,并祝福他的灵魂能在死后取得安宁。
然后,整个队伍就会在托依格王子的率领下前往位于城西某处山峰下的墓穴,在将多层棺材放入墓穴的最深处之后,托依格将在墓穴的入口处带领着臣服于他们家族的贵族举行第1次的祭祀,如果这场对先王的祭祀能顺利完美的完成的话,那么他身为继承者的身份就能得到一次公开确认,对日后的统治更是好处多多。
整个贵族队伍从蓝宫中走出,领头之人毫无疑问就是托依格王子,而仅仅落后他半个身位,甚至经常会超出那条界线的,便是来自于其他领地的几大领主。虽然从理论上来说,他们的身份地位完全相同,但从这一次队伍中的排列来看,这些男女之间的身份差别一目了然:
风盔城的乌弗瑞克领主毫无疑问的是整个队伍中最为抢眼的人物,身材高大,抬头挺胸的走在了最前面,屡屡超过托依格王子的位置,甚至连王子手中所捧着的先王旗帜都没法遮盖住那张自信的面庞。
之后便是对着前面的同行者怒目而视的巴尔古夫领主,论身材,他其实比乌弗瑞克更为高大,但显露在外的气势却是输了一截,也难怪他在有更多中小贵族的支持下,才和乌弗瑞克打了个平手。
之后便是裂痕领,边塞领,佛克瑞斯领这几位,他们所统治的领地在天际都具有一定的经济地位,虽然曾经的辉煌都已经远去,但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保证了他们这些统治家族依旧有足够的能力和威望,以及最重要的金钱来保证地位。
落在最后面的,则是亚尔边境领、苍原领和冬堡领这三位领主了,他们统治的土地公认是最为贫瘠的那一类,根本无力养活大量人口,如果不是还有矿产和法师资源可以作为支柱的话,早就衰败到收入都无法覆盖统治成本的地步了。
“巴尔古夫他真的是老了,如果还是他年轻的时候,早就把斧子送过去了!”低声的窃窃私语,佛克瑞斯的丹吉尔领主向着身边的莫萨尔领主说道,而老乌鸦领主隐藏在黑色面纱之后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一点头表示同意。
至于那位冬堡领的领主,则一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正沉浸于对先王的哀悼,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头疼于那越来越不安分的法师学院。
那群活该死1万次的法师不仅毁掉了原本繁荣的冬堡,现在居然还向他申请,要对萨塔尔遗迹进行挖掘?!
那群混蛋难道真的不知道萨塔尔是什么地方吗?那是诺德人先民最先定居在这片大陆的地方,更是诺德人民族记忆中的伤心之地!泪之夜里,雪精灵突袭并屠杀了诺德人所建立的这第1个殖民地,之后才有了伊思格拉莫率领500英豪,重新杀回这片大陆的故事。
然而,那些法师现在居然宣称说要在遗迹中寻找能彰显着过去历史的文物,谁知道那群混蛋会对遗迹造成多大的破坏?!
但,现在自己的家族真的很缺钱,而那些法师们又确实有着很多很多的塞普汀!
面部僵硬的随着大部队向前走,科利尔领主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些危险的念头,虽然他立刻就意识到这其中的危险性,但一想到所能获得的收益,他就决定等葬礼结束,回到领地之后就和自己的家臣好好商量一番。
至于再后方的那些中小贵族,这些男男女女之中确实是有不少面露哀容,有的甚至拿出了手绢在擦拭着泪水,就差要别人搀扶着才能前进了。
这一列队伍顺着坡道,越过了帝国人一手建造的城墙,来到了早就准备好了的圣灵神殿之前。这里的圣灵神殿是整个天际极其罕有的,把所有的圣灵祭坛都放在一起供人祭拜的神殿。曾经塔洛斯的神龛也被摆放在这里,不过在浩大战争结束,塔洛斯的信仰被宣布为非法之后,神殿里就只剩下一个空位置了。
“请上前来,托依格王子。”神殿的祭祀一脸庄重的站在阿凯的祭坛之前,他的手上拿着特制的颜料和一条毛巾,旁边的桌子上则摆放着一个银盆,银盆中是被圣灵所祝福过的清水。
按照古老诺德人的习俗,逝者的继任者需要在葬礼上以血液来表示自身的坚韧和勇敢,但帝国人的文化传入之后,这样的习俗就被认为太过野蛮,逐渐的演化成了现在这种以其他生物的血液涂抹到脸上来表示悲痛的意义。
脸上的表情在悲伤中又带着几分茫然和僵硬,托依格按照祭司的吩咐一步一步的按程序执行下去,而他的未婚妻,同样出自于独孤城贵族家庭中的艾利西弗,则只需要在自己的面纱上挂上几条黑色缎带。
“今日,我们秉承着对生者的爱意,对神灵的虔诚聚集在这里……”祭司开始念诵着葬礼的颂词,在魔法的帮助下,整个阴郁堡都可以把这段话听得清清楚楚,至于坐在椅子上的那些贵族,更是一动不动,神情专注的来表达自己对神明的敬意。
“……愿他的灵魂在神灵的国度中享受永远的幸福,至圣至灵!”随着摆放在桌子上的小铜钟最后一次被敲响,整个葬礼的前半部分就此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正式的送葬环节。
在原本的计划里,先王的棺木会用马车一路送到墓穴之前,只是在有的领主表达过不同意见之后,整个过程被折中改为分段进行:从城里到山脚下的那段平路依旧由马车运输,但是从山脚下到半山腰的那段山路,则由先王麾下的贵族们担负起扛棺人的职责,要直接将棺木送入到墓穴深处的平台上。
毫无疑问,这对于身体健壮的诺德人来说依旧有非常大的压力,先王的棺材整整分为三层,最外层的可是根据古诺德传统打造的一层黑铁外壳,单是这一层就得让几个诺德壮汉来搬运,再算上里面的尸身和陪葬品,即使是争取来的8人队伍都坚持不了多久。
当时巴尔古夫本想以托依格还没有成年来免除他的这个义务,但托依格王子坚持要亲自肩负这一艰苦的任务,他直接向着自己的一圈长辈声称这就是他的成年礼。
在那种时候,没有任何人有理由去拒绝这样的请求。
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城门处,整个队伍将会从两扇门和三座塔楼的最开始处起程起床,只是在路过最外面的嚎哭之门时,在队伍的后面已经能听到比较明显的哭泣声。
“哼,这嚎哭之门什么时候是让自己人哭泣的地方了?”不满的说了一句,尽管乌弗瑞克压低了声音,但周围人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在这种时候,即使是最为跟他过不去的领主,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去做无谓的争论。
“上马,不要错过了时间!”伟岸者巴尔古夫同样向身后的人员下令,这句话就立刻得到了执行,贵族们纷纷骑上自家的马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按照身份地位排好了队伍。
“托依格,打好你的旗帜,现在带领着大家前往墓地吧!”从侍从的手中接过代表家族的旗帜,巴尔古夫将旗杆亲自交到托依格王子手中,这个年轻人一脸郑重的从自己的长辈手里接过大旗,重重的点头之后便催马向前。
尽管脸色并不算很好,乌弗瑞克还是和巴尔古夫等人一起在托依格的后方走马前进,他们的手中需要拿着代表葬礼和对逝去的朋友思念的兵器,这些东西都会作为陪葬品放在墓室的架子上。
至于身后的那些贵族,他们则是分别拿着同样作为陪葬品的各色财货,这些东西里有相当一部分是他们自己捐献出来的,用来表示对自己主人的遵从。
队伍前进的速度并不慢,而且墓穴距离独孤城也并不算远,在下午1点左右,整个队伍就停在了山脚下,接下来就是抬棺入墓,完成葬礼仪式的倒数第二步。
“把父亲放在我的肩上吧!”身上穿着家族一代代流传下来的战甲,托依格王子这个时候卸掉了肩甲,便要扛起那棺材的一角。
“不要太心急,孩子。这样的重担需要先让我们这些成年人肩负起来!”浑厚有力的手掌直接拍在他的肩膀上,乌弗瑞克领主同样脱掉了外面的斗篷,率先将手掌按向了放在敞开马车上的铁棺的一角。
“现在需要的是一起努力,这样的重量,可不是你乌弗瑞克一个人能担得起的。”在旁边一边脱外套,一边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巴尔古夫带领着其他领主一起上前,一起发力将整个棺材移了下来。
之后,托依格便感受到了这足以将他压垮的重量。
不过在其他人一起分担重量之后,他便感觉自己肩上的父亲似乎轻松了许多,只是接下来那蜿蜒上山的石板路,还需要他自己亲自走下去。
一步一步的向前,整个棺材很快就变成了上下倾斜的角度,从前到后负责扛着棺材的8位壮汉在开始的时候还能保持着均匀的呼吸。
本来应该是全部由领主来承担这个职责,不过因为有几位女性领主的存在,便换成了他们领地中具有较高地位的男性贵族来承担这个职责。
比如说裂谷城,就从布法者莱拉领主换成了雪蹄家族的继承人来做这项工作。
山路也不算长,平常旅游踏青的话,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到。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整个棺材花了40多分钟才送到墓穴洞口。这个时候他们就能歇息一下了,按照习俗,在棺材正式入墓之前还要做一场简单的祭祀。
此时这8个人的全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为了防止寒风招来病患,每个人都喝下了一瓶发热药水来维持身体温度。
“诺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明明一个简单的结界就能解决的问题……”随行的宫廷法师低声表示她的不解,在她的眼中,自己将要侍奉的那位王子所散发的生命能量已经衰弱了不少。
坚持着把最后的仪式做完,整个葬礼终于到了最后一步,将棺材和陪葬品放入墓穴,然后就可以将这座地宫封闭起来了。
一脸凝重的表情走完了这最后一段,在听到整个棺材落在早已打造好的平台上所发出的那一声闷响之后,托依格不禁松了口气,忍受着全身上下的酸痛准备说完最后的颂词。就在被最后一次点亮的油灯的照耀下,他一脸的庄重地向自己的父亲宣告着:
“伊斯诺王啊,您的继任者将不会辜负您的荣耀!”
当所有人都从墓**部出来,天色已经变得昏暗起来了,而在墓门被彻底封闭,最后的简单祭祀结束之后,所有人似乎都松了口气。
但是他们又很快把这口气咽了回去,一名来自独孤城的飞马信使向托依格王子和诸位领主报告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独孤城发生了重大盗窃事件,蓝宫被洗劫一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