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溪的眸子里露出深深地忧伤，像是夜半时分毫无星星的夜空，黑的彻底。
氤氲着一层迷雾，让人看不透，看不穿。
楚月抿着嘴，这是她最后的底线，师父的事情她不能不知道，那可是她的师父啊！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谁也不说话。
终于，宇文溪妥协了，他叹了口气，身子松弛下来，靠着椅子淡淡说：“也罢，先提问吧。”
楚月点头：“当年雪山发生了什么事情。”
宇文溪的神情之间依旧是纠结，他犹豫了半分，还是不想说，他知道楚月就是想知道这个。
可是知道这个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宇文溪，我是大长老的关门弟子，大长老是我的师父，你也是大长老看重的人，甚至他想把大长老的位置传给你，你觉得这样瞒着我，合适吗？”
楚月苦口婆心，谆谆引导：“宇文溪，我也叫你一声师哥，我们都是大长老最看重的人，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有所隐瞒呢。”
宇文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纠结无比，内心在打着架，他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告诉楚月。
但是楚月说的又有几分道理。
“这样，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回答我后，我便决定要不要告诉你雪山当年的旧闻如何？”宇文溪想了几秒钟之后，如此决定。
“你不吃亏，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大长老怎么样了，雪山当年发生了什么，如今的雪山又是什么样的，我都知道，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考虑一下要不要告诉你。大长老是告诫叮嘱我多次的，一定要保护好你，我得先确定，你有自保的能力，而且，你得答应我，不可以意气用事。”宇文溪郑重的说道。
楚月点点头，她并没有什么好瞒着宇文溪的，她过来主峰的时候就决定对宇文溪坦诚相见了。
“你所有的记忆都恢复了吗？”这是宇文溪第一个问题。
楚月点头：“是的，全部恢复了。”
“武功呢？”
“也是如此，我当年练到万心归一的第几层，现在就恢复到第几层，而且比以前更精湛了。”
楚月缓缓地说道，她看向宇文溪的表情，见他满是疑惑，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手，冰雪瞬间在她在柔夷的小手上凝固，旁边的丝丝白起围绕着几朵漂亮的冰花。
这一刻，楚月就像冰雪女神一般，
是万心归一没有错，而且它的灵力更加的充足和雄厚，可以看得出，楚月的能力更进一步了。
宇文溪感叹不已，已经是六年不见，楚月的武艺便更加精湛，而自己却一直呆滞不前。
“这样可否说明？”
宇文溪颔首，如此已经够了，无需更多了。
“你为何来的雪山？”
“这件事我一会跟你细说，你所担心的事情我都展示给你看了，能否告诉我雪山当年的事情。”楚月缓缓地收起了右手的冰花，手重新缓缓地放下，一字一顿的问着宇文溪。
宇文溪探口气，无奈的笑了。
“也罢，也罢。”
当年楚月七岁，已经在雪山度过了七年，正是大好年华。
大长老一直对楚月看得严格，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疼爱有加。
其实楚月是全灵根，是传说中那个可以推翻掉整个隐世重新建一个国度的全灵根。
大长老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危险，若是被其他人知道，有不安好心的人，说不定会动什么坏心思。
这是大长老最不愿意见到的，所以楚月，一直是被秘密的养着的。
除了执事以上的人，几乎没人知道大长老的关门弟子是谁。
这也确保了楚月的安全。
但是好景不长，有一次意外，让二长老发现了楚月的不凡之处。
其实其他长老们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大长老从来不让楚月参加弟子争霸赛。
这可是现实自己峰能力的最好机会啊。
但是大长老从来没有让楚月抛头露面过。
要知道，雪山的大部分人都知道，有人居然可以练习天阶的武籍“万心归一”，可是这个人是几灵根，天赋如何，都没有人知道。
加上大长老这般藏着捏着，其他的几个长老更加好奇了。
所以，有一次二长老偷偷地，抓着楚月测了灵根，这不测不要紧，一测，震惊不已。
二长老和大长老的矛盾也就此展开。
其实二长老并不是原来的二长老，他还很年轻，是原来的二长老的关门弟子，原来的二长老不知道为何生病惨死关门，而又留下了口谕让这个关门弟子来当二长老。
所以，这个二长老是后上任的。
这个二长老跟雪山的观念很不一致，跟大长老的矛盾也愈发激烈。
在对待弟子的问题上也有不一样的见解。
而就在这时，一个可能改变整个隐世的关键人物出现了，你说二长老会怎么办。
自然是诛杀之。
而大长老，一直把楚月当做掌上明珠，知道了有人要陷害楚月，那又怎么肯？
一场恶战就此展开，可是雪山的大部分人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成为了二长老的人，楚月被秘密的抓走下了剧毒。
此事是秘密进行的，自然大长老也不知道。
二长老要求大长老交出雪山的所有控制权，大长老宁死不从，在后面，就是楚月记忆中的那些事情了。
大长老每日都要顶着压力护着，最后无可奈何，楚月的毒越陷越深，越陷越深，痛苦无比。
就连大长老都无法压下。
这个时候，只能做出妥协，他将一般雪山的权利交托给二长老，换取了将毒永远压缩在丹田的方法。
而他，得消耗掉自己一般的灵力，从此武艺无法再往前一步，真正的白了头。
原本的白衣少年，一晚之间，老了几十岁。
他拖着自己半病伤残的身体，为楚月做了最后的安排。
先是抹去了楚月脑海里的记忆，这一切对她来说并不是幸运，而是灾难。
什么天之骄子，什么万众瞩目，什么隐世的主宰。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月儿可以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
一个没办法快乐成长下去的人生。
哪怕会是一代强者，这其中所需要经历的苦难，大长老不愿意让她受罪。
这份灾难，绝对不能让她来承受。
之后的事便是楚月所清楚的了。
她的毒被全部压在丹田之内，要不是一场意外，她永远不可能激发毒重新拾回记忆。也不可能再来到这雪山之上，也不可能可故人宇文溪重逢。
或许这一切就是天意。
楚月注定了是隐世的主宰，她的命运便是如此，没有人可以挣脱命运的车轮。
哪怕你中途逃脱，也会被无形之中的一双大手重新拉回正轨之中。
按照书写好的剧情那般，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谁也，逃不开。
宇文溪叙述这段历史的时候，讲的很快很快，很多细节都是一笔带过，他不希望楚月感到难过。
他不想把那个场景重新描绘。
他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不过是让那些痛苦的日子变得分量更加清影，让伤痛减半，让大家都不会沉溺在这份痛苦之中。
只要知道，这件旧闻便好。
其他的，不重要。
楚月听完，久久的不说话，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像是起了一层迷雾，她在深思。
虽然宇文溪讲的足够快，也足够的令人容易理解。但是楚月还是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份悲伤。
师父啊。
那个常年白衣，温润如玉，像仙子一般的师父啊。
“那……师父现在可还好？”虽然宇文溪没说，但是楚月还是想问，因为她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虽然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可是就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说到这个，宇文溪的剑眉轻蹙，神情之中略带一抹哀伤：“大长老他，还好，能活着。”
楚月着急地问：“能活着？什么意思？”
“大长老一直闭关，你既然上了雪山，想必也是知道了，这便是因为当年，他为了救你，耗费了自己几乎所有的精血，身体一下子衰老，灵力也减半。这辈子武学都没办法再进一步了。”
“他自从你走之后，每一个月都会偷偷下山，便是为了调理你的身体，你的毒刚刚压下去，还不稳定，需要他看护着，直到一年之后，毒完全稳定被压制了，他才放心的闭关。”
“可是，本来耗费了那么多精血的他，应该卧床好好休息调养身体的，但是他还是拖着他那残败的身子，仅为护你平安，要知道，他带你下山是秘密的，是二长老所不知道的，就是为了还给你一份平安快乐。”
“东躲西藏的每个月见你，使得他的身体更加承受不住，如果说本来只是老了二十岁，在之后没有好好休息的情况下，如今已经衰老了五十岁不止。整个身子已经无法移动。”
“他虽然尚且有一口气在，但是跟死了差不多，可是这雪山不能落在二长老手上，那一定会大乱，雪山多年的传承一定会被破坏，所以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宣布闭关。”
“这是无奈之举，在我没有对抗二长老能力之前，他都只能躲在洞府之中，无法见阳光。”
宇文溪一口气说完，脸上全是悲痛之色。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