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峰顶,有一片雄伟的建筑,此建筑中有一座巍峨的大殿,大殿正中后方高台上,安放一把靠背雕刻着擎天巨剑的巨大宝座,此刻,一个像普通人一般慈祥和蔼的老头子高坐其上。
老头子身旁站着一位面容俊朗的年轻人,右下首太师椅上坐着的两人就是范清婉和钟田了。本来,在如此威严庄重的大殿中,是没有新晋内门弟子的座位的,可那掌门老头硬是叫两人不要拘束,于是范清婉乖乖地呈淑女状坐下,而钟田只是屁股颠挨在椅子边上,微垂着脑袋,恭恭敬敬。如果有人细心观察,就会发觉,钟田眉毛微蹙着,嘴角抽搐,呈痛苦状。哎,用屁股颠坐着好累,还不如站着。
“婉儿啊,你爷爷还不知晓你已经筑基了吧?”老头子溺爱地看着范清婉。
“嗯,婉儿还没传信回去。等这边稳定下来,抽空回家一趟。”范清婉在老头子面前很乖。
“不用传信啦,为儿啊,待会给事务堂的人说说,叫人传个信给我那范承老弟,让他高兴高兴,哈!”老头笑容满面,转头吩咐何为几句。何为当场恭敬地应诺。
“麻烦何师兄了。”范清婉终于对何为露出一丝僵硬的微笑。
“不麻烦,不麻烦。”何为第一次见到心爱的女人对自己笑,顿时受宠若惊,手足无措,满脸通红,激动得忘乎所以,好似吃了一颗人生果一般,醉醺醺地飘啊飘啊,不知身处何处。
老头子瞧见孙儿如此,暗暗怜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啊!婉儿找借口推诿亲事,明眼人一看,就知晓是不愿啊,可惜孙儿情根深种,为之奈何?
老头心中暗叹,又对范清婉道:“婉儿啊,你是单属性水灵根,想好去处了么?”
“想好了,五行峰很适合我。”婉儿赶紧回答,“还有,钟师兄也是要去五行峰的。”
老头闻言,这才把视线转向钟田,“嗯?”他眼睛微眯,心中暗暗惊讶,此人好浑厚的内息,刚刚筑基初期,内息的浑厚程度就几乎快要赶上中期了,到底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还是此人体质生来就适合修炼?可是,瞧着此人仅仅是五行全灵根啊。祖师记载过,灵根越杂,修炼速度越慢,并且事实上确实如此啊,怪了。“呵呵,钟师侄乃五行全灵根,选择五行峰无可厚非。听说师侄是带师学艺?一个散修能独自修炼至练气圆满,不简单哪,吃了不少苦吧?”
钟田恭敬地作揖,谦虚道:“是啊,晚辈小时候被一游历天下的老道指点过几招。至于苦不苦的,那就要看各人的心境了。人要是有了成道成仙的崇高理想,并且心无旁贷,努力朝此目标奋斗前行,那,即使再苦,也是苦中作乐。”说到此处,他抬头朝老头看去,眼中透着坚韧,斗志昂扬。
老头一愣,想不到这小子竟然有这么崇高的理想。是啊,他也经历过激情燃烧的岁月,也有过同样的理想,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加上进阶的遥遥无期,就感觉人都没有了斗志,变得颓废不堪。老夫难道是要改变一下心境了?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人只有在不停地斗争中才会进步,生命不息,斗争不止!
老头沉思着,眼中那看破红尘一切的淡漠逐渐散去,随之而起慢慢地有了生气,然后光芒迸发,到最后全身精气神合一,人与地和,与天和,整个人好像融入这片天地,飘忽不现。
他一直就这样悟着,整整半个时辰一动不动。钟田三人也不敢动弹,连呼吸都似乎闭去,他们能感觉到,老头子此刻正在顿悟当中,最忌打扰。
一个时辰后,老头飘忽的身影终于稳固,他缓缓睁开双眼,精光一闪即逝,随后,眼中欣喜之色渐浓,最后竟忍不住开怀大笑,笑声越来越大,响彻天地,除了在有隔音效果的闭关室修炼的同门,整个灵剑宗此刻都在此声波的覆盖之下。大殿中画梁雕栋簌簌抖动,如果不是阵法的守护,或许灵剑峰上所有建筑群在气浪的强烈震撼下,都要化为废墟。钟田三人安然无恙,显然有老头子的刻意庇护。
灵剑宗顿时沸腾起来。那从宗门主峰传来的强悍声波,显然是一位修为高深者所为,只是不知此强者为何如此。而那些金丹修士却是欣喜若狂,从声波的振幅以及频率中,他们清楚地知晓,掌门终于要走出梦寐以求、可是却让绝大多数修者困足的那一步了。
一炷香后,声才止。何为兴奋得狂蹦起来,“哈哈哈,爷爷,您老进阶啦?”老头子面露喜色微微点头。
三位小辈于是立即上前郑重行礼,高呼:“恭贺掌门(爷爷、何爷爷)修为高升!”
老头子又是一声爽朗大笑,赞赏地瞧着钟田,感激道:“钟小友,多谢了。老夫困在金丹后期圆满多年,一时不得寸进,今日多亏小友开导,才使得老夫境界松动,估计闭关几日,就会达到半步元婴,走到这步,元婴可期啊!老夫领你这天大的人情了。”
自己的一番话,既然使掌门无意间进入顿悟,而且不管是心境还是修为更近一步?嘿嘿,原来如此,那就不客气了。见老头道谢,钟田立刻惶惶道:“掌门,小子年纪尚轻,且修为低下,不配掌门如此称呼。而掌门境界大进,乃时也,命也,小子不敢居功。或许,冥冥之中,天意使然。”
顿了顿,暗思,抓住此机会,必须要得到掌门的重视才行,于是又加了一句:“小子曾有两次发下成道成仙的道誓,可每次于发完道誓后就立马遭到上天厉雷轰击,要不是小子躲避及时,后果不堪设想。小子想,上天是有意志的,不会轻易让人成道,即使发道誓也不行。当然,它也会给我等修士留下一丝余地,只要道心稳固,坚韧不拔,持之以恒,仙道必定可期也。冥冥中,上天让小子来到灵剑宗,随后,又突然出现在掌门跟前,而掌门也因此顿悟,修为大进。窃以为,此乃上天之安排,是天留给掌门的那一丝余地和生机啊!”说完便垂手不动,暗暗擦了一把汗,累死累活讲这么多,这老头应该会重视俺老钟了吧,什么天材地宝不要钱似的往我兜里送,那就更好了。
掌门何其正闻言沉思不语,良久,才敬畏地看向殿外广阔的天空,唏嘘感叹起来,“是啊,天必定是有意志的,或许,此时,他老人家正注视着我呢!”又是一阵沉思,对钟田说道:“钟田哪,你说你发完道誓就遭雷击,可是我等为何不会如此?”
钟田听言赶紧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禀掌门,首次是在小子的家乡牧家村野外,所以村民只闻其声而不曾瞧见,不过那雷击之遗迹仍在。其次是在守西国皇宫中,外门弟子常胜师弟恰好在场,可以唤来作证。”
何其正捋须暗暗点头,首次可以妄言,但第二次,钟田是绝对不敢作假的,只需传信求证即可。那为何只有此子能引起上天关注,难道他是祖师所记载的天选之人,天必定让他成道,但是也不会轻易地成全他,遭雷击以及只具有五行全灵根等,仅仅是上天于他成道路上设置的障碍?如果是这样,那他前途必定光明,但是也绝对不会一帆风顺,他亲近之人也许会随之福缘深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先把此子留在身边观察观察,绝对不能放跑了。于是,他循循诱导,“钟田啊,那五行峰就不要去了,就待在灵剑峰吧,功法什么的藏经阁就有,持老夫口谕,可以在阁中多看几本,回头让为儿帮你选好住处。鉴于你助老夫进阶之功劳,就让诸位长老峰主来后再详谈。可好?”
哈,来了,来了,钟田暗喜,表面上却是正经肃然,“谢掌门恩典,田无所不从。”
“嗯”,何其正满意地点头,继续说道:“后生啊,以后在修炼上有什么不懂的,只要老夫有暇,就大胆来问。”
钟田闻言不由得大喜,亢奋地高呼:“诺!”
范清婉也替钟田高兴着,笑盈盈地施了礼,“恭喜钟师兄啦,嘻嘻!”
而何为本来就看着钟田来气,爷爷竟然把这小子留在了灵剑峰,甚至还要自己去给这天杀的安排住处,就越发不爽快起来。此时见他的婉儿对钟田露出喜笑颜开的样子,一时妒火中烧,不顾爷爷在旁,狠狠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何其正见此,捋须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