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霍锦鲤站在人民会馆的演奏厅门口,摸了摸耳机。
“雇主要求可是‘要让儿子幸福哦~’,”卷毛语气很欠揍,“要是你这边出了什么岔子导致收不到尾款,剩下的1500万你就给我分24期来还,以及,当初要多管闲事的不是你吗?”
“到时候你要是还不上……就给我肉偿好了!给我学狗叫!三回!”
“你真烦。”霍锦鲤整了整衣装,走进了演奏厅。
“您好,”她按照排练的语气,热情洋溢地向一位提前入场的观众打招呼:“您今天是来欣赏慈善音乐会的吗?”
“是的,”这个平头的小哥笑嘻嘻地说,“今天的门票好像很便宜……卧槽!”
阿虎悄无声息地把摄像机对准了座位。小伙子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谢谢你。”霍锦鲤赶紧推着阿虎离开了这位幸运观众。她示意阿虎调转镜头,问另一位观众,“您今天为什么来选择来听音乐会呢?”
是一个30多岁的中年人,他说:“我曾是王老师的学生,他现在卧病在床,我觉得能出一张门票钱也算是份心意。”他指了指座位:“我们一家三口都喜欢王老师做的曲子,还有其他几位据说今天要上场的音乐家,我女儿也很喜欢。”
小姑娘扭头向摄像机挥了挥手。
霍锦鲤带着阿虎来到后台,“您好,”她向工作人员出示证件,“我是灵动直播平台的记者,能去后面探班吗?”
得到许可后,霍锦鲤走向了化妆室。
“小鲤鲤~”琳琳姐拿着眉笔向她挥了挥手。
“琳琳姐你也在啊!”霍锦鲤没想到能在这碰上她。
“对啊,今天简直要办成小型晚会了。”琳琳姐说,“尽管来的人不一定是为了听音乐……刚才我还给一个剧团的成员画了底妆呢~”
“看来我们今天的音乐会还有歌舞剧的共演。”她对着镜头说。
眼镜把频道调成指定的信号,在特护病房的电视上连上了直播的信号。
“这位老先生,您是来出席这次音乐会的吗?”霍锦鲤看到了新目标,把话筒递过去,一不小心用大了力。
“哎呦——”老先生捂住了牙。
这个白痴……眼镜一边闭上眼睛一边帮病人按摩双腿。
霍锦鲤连忙道歉,还好,老头并不是什么记仇的人:“对哦,我今个来是想给老伙计助助阵的。”他扶了扶老花镜,“王老师是我们多年的老朋友啦,希望他能赶快好起来吧。”
一位拿着萨克斯的高大的老爷子嗓门洪亮地说,“快给我早点好起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把更多门票钱拿去给想学音乐的小孩子们了!”
“据称,本次音乐会的筹备委员会决定分配门票收入时,除部分用于向卧病的知名音乐家王泽音捐款外,还成立了一个专项基金,用于资助有志于学习音乐的贫困学生。”霍锦鲤对着镜头说,“音乐会即将开始,让我们把画面交还给现场直播。”
画面切换到了演播现场,环海电视台、网络直播平台和音乐频道同步直播了这次音乐会。
“我的手有点抖。”王查理摸着自己的裤缝线说。
“昨天排练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助手问,“吴小姐刚才还特意发短信问你状态怎么样。”
冷静。王查理告诉自己。他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一直听着台上各色的音乐声,你要冷静,爸爸在看着。你要冷静,爸爸在看着,你要冷静,冷静,爸爸,妈妈,冷静,爸爸。冷静……
闭上眼睛,妈妈满脸是血的模样又出现在大脑中。
他的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就在这时,王麦克走进了后台。
“你在干嘛?”他看着王查理筛糠一样的动作。
“我没事。”王查理说。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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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查理抖个不停的手,在听到电话里的哭腔后停了下来。
“爸爸!”王梓悦清脆的声音带着颤抖,“妈妈……妈妈她……”
“你妈怎么了!说话啊!”王查理急了,对着电话大吼。
“喂,您好,”眼镜在那头捏着嗓子接电话,“您是白女士的爱人吧?她现在因为车祸住院,你马上来一趟吧。”
背景里嘈杂的“止血钳!”“上除颤”的声音让他一瞬间张大了瞳孔。他把头扭向哥哥那边:
“我老婆出事了!”
“查理哥!”助手从外面跑进来,“到你上场了!”
王查理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麦克见他迟迟不动,上去推了他一把:“还愣着干嘛!快上啊!”
“我……我不行的!”查理的手又开始一阵阵抽搐,“一帆她现在……”
“谁他妈让你上台了!”麦克冲过来扒下他的礼服,“快去医院啊!还等什么!?”
“诶!?”助手懵了,“您要上台演奏吗?可按照我们之前彩排的剧本……”
“去他妈的剧本!”王麦克吼道,“老子是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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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掌声中,王麦克挺直腰板上了台,他的目光看向匆匆从出口离开的王查理。随即,深吸一口气,向观众行了个礼,坐在了琴凳上。
音符响起来了。
王查理跑到外面,试图去停车场开自己的车,但是看到街头的车流,他猛地深呼吸,解开衣袖和领口,撒腿跑了起来。
“真尼玛的堵。”出租车司机抱怨道。后座看手机的乘客抬头看了一眼:“就是说呢,你看看这外头的车。”
“要我说,跑着现在都比开车快!”司机吐了个槽,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闪过车窗边。
“卧槽!”他把头伸出车窗,“还真有跑着的啊!”
王查理一边跑一边握着手机,“下个路口就不堵了!在那里打车!”
他越过栏杆,纵身一跃,跳下了两米多的高台。
演奏厅。
“钢琴前边那是谁啊?”
“看着像老王年轻时候啊,”一个老音乐家说,“我记得……啊!”他一惊,“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啥了?周围一伙子老头都凑过来,只听他说:“老王原来那个媳妇挺年轻的!”
“切……”一帮人又重新坐好。
王麦克演奏得是《一生》,这是母亲当年所写,父亲修改的曲子。他回忆起自己这十几年的每个休息日,所练习的那两个小时。
“只有这首曲子,我绝对不会出错。”他心里满意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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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泽音梦到了妻子给自己写的歌。
“我把它谱成钢琴曲好不好?”他笑着对爱人说。
“好啊~”怀中的伊人甜美的笑着,“王-大-导-师肯定能作的比我更好。”
“你这家伙!”他笑着戳戳她的额头。
“有什么愿望吗?”王泽音问。
“我呀。”麦美琳用手指着下巴,“对啦!”
“什么?”音乐家问。
“我希望,能和你看遍世界上所有的美景。”小提琴手说。
“好,你等着。”王泽音流着泪,“我带你去。”
他长叹了一声。
眼镜面无表情地摁了呼叫铃。
“您醒了啊,”他看着病床上的老头,“等会哦,护士马上就到。您先看会儿节目吧。”
舞台上,王麦克正双手翻飞,弹得眉飞色舞。
“什么玩意儿……丢我的老脸……”王泽音又闭上了双眼,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