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的单身公寓中,他正坐在一旁,手中的木筷夹着一个小型的紫薯卷,笑看着眼前的三人组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打嘴仗,内心里却思量着刚刚影分身传回来的消息:
赤砂之蝎的克隆体胚胎已经培育成型了。
上次蝎在护送千代的任务中采取了半自杀式的行动,竟然孤身一人往鸣人身上冲,不出意外地遭遇了惨败,并被鸣人的影分身带回了木叶。分身找来了带土,在两人的嘴炮之下,蝎终于放弃了自我毁灭的想法,并答应将自己的意识传回生物体。大蛇丸在放弃掉无数个带有各种缺陷的克隆体胚胎雏形之后,确认现在这个胚胎有发育成健康个体的潜力,还在胚胎上移植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大蛇丸要求鸣人到场,亲自参与意识转移的过程。
“大蛇丸,唉,也不知道是不是安了个定时炸弹。幻影当中吞噬世界的阴影是不是他实验失败的产物呢?”鸣人心里没有底。他现在并不怀疑大蛇丸能认清楚跟木叶合作的好处,但他担心对方出格的实验会导致难以预料的灾难。
就在他有些忧虑的时候,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从屋外传来,打断了他的心事,也打断了屋内三个孩子的嬉闹。
鸣人走到门口,打开了屋门,看到木叶丸正用愤怒的目光盯着自己。
我让这些小孩子参加特训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鸣人看着木叶丸比自己还要高大一些的个子,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问道:“怎么了?我做了什么坏事么?哦不对,我又做了什么坏事么?”
木叶丸冷冷地说道:“我听说大蛇丸现在已经和木叶展开了‘友好合作’?”他将“友好合作”这个词咬得很重,“还听说鸣人哥哥你是促成双方关系的大使?”
鸣人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糟糕!我当时忘记及时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了。怎么办,怎么办……只有这样了。”他心中定下计策,淡淡地说道:“是的。”
木叶丸附带着查克拉的一拳猛击在了鸣人的腹部,让鸣人捂着肚子倒退了几步,呕出了胃液。他腹部一阵绞痛,不过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这个反应说明还有谈的余地。这时,第三班三人组已经闪现到了鸣人身前,气势汹汹地瞪着木叶丸,吼道:“木叶丸,你在干什么?”
“好了,我和……木叶丸单独有话要说,你们……继续去吃饭吧。”鸣人捂着肚子对三人组断断续续地说道。
“可是……”真修有点犹豫。
“放心……吧,我们待……待会就会回来。”
“是。”三人回到了座位上。鸣人看着木叶丸紧绷的脸色,对他说道:“我们到训练场去谈吧。”说完就化成了一道金光,消失了。木叶丸也发动了短距传送,跟了上去。
“你为什么不格挡?”木叶丸盯着鸣人湛蓝的眼睛问道。
“因为我知道你的心情。既然你的愤怒和委屈需要宣泄,那就让我来当这个人肉沙包吧。反正我比较耐揍,也早就习惯了。怎么样,你现在心情好一点了吗?还想再打几拳出气吗?”鸣人揉着肚子,擦去了嘴角残留的胃液,满不在乎地问道。
鸣人的反应让木叶丸冰冷的外壳破开了一道裂缝,他悲愤地说道:“你明明知道大蛇丸他……”
“……曾经试图毁灭木叶村,还是杀害你爷爷的仇敌。”鸣人接过了木叶丸的话头。
“那你为什么要……”木叶丸疑惑地发问。
“我为什么要去和大蛇丸交涉?其实是我说服了纲手婆婆接纳大蛇丸,所以我应该算是主谋。那我为什么要做出这个谋划呢?是因为与他合作,能够给世界,给木叶村带来的好处多于弊处,能够为我们在未来的灾难中带来更大的胜算。”鸣人缓缓答道。
“什么?”木叶丸惊疑地说道。
“木叶丸,告诉我,如果你是火影,你打算怎么处置大蛇丸?”鸣人问道。
“当然是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木叶丸毫不犹豫地答道。
“好,那你现在拿起这把苦无,杀了我吧。”鸣人左手捂着肚子,右手将一柄苦无塞到了木叶丸的手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木叶丸瞪着鸣人说道。
“如果要说应有的惩罚,我这个在九尾之乱中杀死了四代目夫妇,还让木叶折损了这么多忍者,又造成了血雾之里,创建了晓,诱使长门堕落,间接害死自来也老师的人,不应该比大蛇丸更罪大恶极吗?”鸣人淡淡地说道。
“可鸣人哥哥你……”木叶丸的话在说出之前就被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原本的时间线已经消失了,在我们所在的时间中,我就是幕后黑手。你还想提出的理由无非是功过相抵,但在时间线刚刚收束的时候,我并没有立下任何可以抵过这些罪名的功绩。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当时自尽是正确的选择呢?”
“……”木叶丸无言以对。
“我当时最终放弃自尽,并不是因为我爱惜我自己的性命。我选择继续活下来的理由是,我的性命,对保护我真正爱的人有极大的作用,对补偿我所伤害到的人也有极大的作用。我不再在乎自己体会到的痛苦,也不再因为受辱而发怒;我不再在意钱财,也不再因为冲动而意气用事。一切都是因为,自从我回到过去那一刻起,我就彻彻底底不是在为自己而活了。我的生命本身对于我自己而言已经失去了任何价值。”鸣人举了自己的例子。
木叶丸第一次听到鸣人的心声,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说不出话来。
“活人的生命和生活,永远比逝者的正义要重要,木叶丸。我没有选择自尽的理由,和我保下大蛇丸的理由,是一致的。他的研究十分重要,可能会决定未来人类是否彻底毁灭,仅仅凭借这一点,我就能无视他任何过往的罪行,让他能够在我们的监视下继续实验。作为一个忍者,不要想着伸张正义,快意恩仇;而要想,怎样做才会更加有利于木叶,有利于这个世界。”鸣人继续说道。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够控制住大蛇丸呢?”木叶丸反问道。
“所以我……卡卡西老师才安排了小樱去监视他。”鸣人冷静地答道。
“你不会觉得痛苦、疲惫吗?”木叶丸忽然问了一个和大蛇丸无关的问题。
“当然会。不过只要它们不影响我正常为村子里服务,不会伤害到我的朋友,那就无关紧要。”鸣人的口气仿佛是在谈论某件可以随手扔掉的工具。
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深深地刺伤了木叶丸。他还记得,就在几年前,鸣人哥哥还执着地想要成为火影,想要获得大家的认可。现在他已经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离火影的位置也只有一步之遥。
可木叶丸觉得,原本拥有极强自尊心的鸣人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在体贴,温暖,幽默的外表之下,是对自己深深的憎恨。
他深爱着周围的一切,可正因为如此,负罪感让他对自己的憎恨愈深。对他身边的人,他像是太阳;可对于他自己,他却施加着至死方休的折¥磨。为了逃避这样的痛苦,他选择了将自己的意义抹去,把自己从一个人降格为了一件工具。
这样的领悟,令木叶丸对自己刚刚的举动感到无比内疚。他低头说道:“对不起,鸣人哥哥,我明白了。”
鸣人面上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他拍了拍木叶丸的肩,说道:“不用道歉。你能明白这一点,就说明你已经成熟了。”
木叶丸看到鸣人的笑容,却丝毫不觉得高兴。他郑重地说道:“鸣人哥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鸣人对木叶丸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问道:“什么事?”
木叶丸答道:“为了我,为了六代目,为了雏田,为了佐助,为了小樱,还有其他所有关心你的人,你从今天起,也要为自己而活。”
鸣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木叶丸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斟酌了一下语言,回答道:“你能问出这句话,说明我们之间的羁绊,又加深了一层。”
“可是真正了解我的人,比如卡卡西老师,佐助,雏田,柱间和斑,根本不会提出这个要求。因为他们知道,我的生命已经与你们的生命牵连在了一起。我本无意义,本无价值的生命,因为这种羁绊而变得有了意义,有了价值。为了你们,我也会好好活着,不会无缘无故自我折磨。”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泛起了温暖的微笑。
木叶丸自语道:“是这样么?”
鸣人点头笑道:“等你活到我这个年龄,很多事情就自然明白了。好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千叶他们都该等不及了。”木叶丸应了一声“是”,两人发动了传送术,回到了鸣人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