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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赴死者(上)

“帝都的特使?”次日清晨,吉利德斯望着大早上就来拜访的罗恩,面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不错。”罗恩淡淡地说道。

“这群帝都贵族,把我们南部贵族看成什么了,”吉利德斯的面色极为难看,“傲慢无礼!”

在帝国的贵族系统之中,南部贵族一向是鄙视链的最低端。帝国有三大传统区域,中央的先祖平原乃是龙兴之地,帝都所在,自然是最为尊贵,其次则是帝国北方,北方贵族都有极为悠久的历史,伊莱大帝立国之初,就是和北方贵族们签订的契约。北方贵族都是实打实的独立政权,军政独立,财税自由,国中之国。

而南方贵族就不一样了。一来,南方的历史较为短暂,开拓至今不过二三百年,与北方动辄七八百年的历史比起来极为寒酸。二来,南方贵族也没多少特别突出的功勋,也就八十年前拥立当今皇帝一项而已。相比之下,南方贵族的地位自然显得低很多。

不过,这不意味着汉默顿家族就会退让。

“罗恩爵士,后天就是狩猎典礼,你安心准备就好,”吉利德斯深吸一口气,“家族不会坐视亚德修斯胡作非为,请你放心。”

“嗯……”听到此处,罗恩的眼神突然变化了一下。在心里斟酌一下之后,罗恩决定还是在这里解决一个自己疑惑已久的问题。

“吉利德斯爵士,我有一个问题,希望得到解答。”

“什么?”吉利德斯问道。

“陛下对此次典礼的看法……您大抵已经猜出来了吧?”罗恩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吉利德斯。

吉利德斯闻言沉默了下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世界里虽然没有这种精妙的比喻,但是相同的道理总是很容易明白的。汉默顿家族的势力太大了,大到肯定会引起帝都注意的程度。就算是有独立传统的北方贵族,都不敢发展出这么大的势力,更何况是皇权存在感更强的南方呢?

罗恩静静地注视着吉利德斯。他相信,以面前之人的睿智和能力,必然能知道他在说什么。

良久之后,吉利德斯才沙哑地说道:“罗恩爵士,我登上族长之位,不过五年而已。”

原来如此吗。罗恩叹了口气,直接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罗恩说道,“我会为了家族而战。”

“也祝您武运昌隆。”吉利德斯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走出了吉利德斯的会客室,罗恩背负双手,静静地凝视着阴沉的天空。在这冬季的天空里,日光被浓厚的云层遮掩起来,显得极为暗淡,然而,这并非日光的过错,而是云层在遮掩着日光而已。

就像这即将与皇帝为敌的汉默顿家族一样。吉利德斯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他能预见到汉默顿家族面临的危局,但他没有选择——在他的日光之下,笼罩着的是由数百个汉默顿支系所形成的庞大阴云。吉利德斯的权力、荣耀、财富,全都依赖这些支系的支持,而他,也必须按照这些支系的意见行事。

如果他不去吞噬西姆丽家族,这些支系就会吞噬他。

“领主大人。”艾丽希娜手持长剑闭目站在台阶之下,等待着罗恩。

“我们走吧。”罗恩冲她点点头,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同一时刻,另一个族长的会议室里,会议也进行到了终点。

“那么,西姆丽伯爵,我现在就去为我们的计划做准备了。”庞撒站起身来,低矮肥胖的身躯笨拙地向坐在主位的西姆丽行了一礼,接着毅然直接走出了房间。

“庞撒爵士……”西姆丽眼睛通红地望着庞撒的背影。她从未想过,在整个长老会都背叛了自己的情况下,还有人坚定地守护着自己作为西姆丽家族族长的权威。

亚德修斯沉默地注视着庞撒离开的身影。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牺牲一位贵族,这是一种耻辱。然而,罗恩根本没给他任何操作的空间。如果他不想辜负皇帝的使命,这件事他就必须做成。

“亚德修斯爵士,我想独处一会。”西姆丽深吸了一口气。

“好,”亚德修斯长叹了一声,“请容许我先行告退。”

在亚德修斯离开了房间之后,西姆丽用力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女伯爵此刻的心中无比沉重,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可自己没得选择。

如果自己能像罗恩一样守住自己的领地,如果自己能像罗恩一样摆平家族,如果自己能像罗恩一样英勇善战……

罗恩爵士,自己要去找罗恩爵士。

西姆丽快步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罗恩的房间里,年轻的法师抿了口茶,奇怪的看着前来通报的蕾萨。

“西姆丽伯爵来访?”

“没错。”蕾萨点了点头。

“如果是罗恩爵士和西姆丽伯爵有要事相商的话,我就先行避退一番?”坐在罗恩对面的优雅少女笑着说道。没错,这位少女,正是卡莲·施密特爵士。

“无妨,卡莲爵士请留步,”罗恩笑了笑,“毕竟我们的谈话才刚刚开始,不是么?”

在蕾萨的接引下,西姆丽大步走了进来。这一次,西姆丽并没有带上她的面纱,将她的真容直接显露了出来。她是一位成熟的女性,身体稍显丰腴,曲线极度完美,面容则堪称倾国倾城。白皙的皮肤,端庄的五官,每一寸肌肤都透露着一种成熟女性的自信和妩媚。如果说卡莲是一朵盛开的水莲花的话,那么西姆丽就是一颗成熟了的水蜜桃。

“欢迎,西姆丽伯爵。”罗恩轻咳一声,沉着地问候道。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罗恩爵士,”西姆丽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干了一件蠢事,不过既然在这里,她就没有退路了,“我想和您谈谈。”

“请问您想谈什么呢?”罗恩静静地看着西姆丽。

“有关家族……哦不,我们不能谈这个话题。”西姆丽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望着面前成熟的贵妇,罗恩的眼神变化了起来。别说是他,就是一旁看戏的卡莲,都能注意得到,西姆丽的情绪相当不稳定。这对于一个合格的贵族来说,可是相当罕见的!

这可是自己的好机会。

“那我们应该谈什么话题呢?庞撒男爵最近如何了?”

“庞撒他……嗯?”西姆丽随口说道,突然警觉了起来,止住了自己的话头。随后,她就看到了前方,罗恩满脸笑容地看着她。

“看来庞撒男爵的确在做什么事。”罗恩轻飘飘地说道。

西姆丽抿住了自己的嘴,不再说一个字。面前这个年轻的贵族实在是太狡猾太睿智了,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能变成他提取信息的材料。今天自己跑来这里,真的是巨大的败笔。

“无妨,毕竟我们的姓氏摆在这里,想深谈一番大概是不可能的,”罗恩“爽朗”地笑了笑,“不过,我倒有一件事,想摆脱西姆丽伯爵大人。”

西姆丽不说话,只是看着罗恩。

“两天之后的开幕祭礼上,可否能让我和庞撒男爵见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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