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勇一脸的得意,说话的时间,手在胸前摸索摸索好一会儿,掏出一个棉布裹着的布包,一层层打开,是几张帐单,清清楚楚的记着某年某月的每一笔帐。连当年红桔市场的最高最低价都记载得一清二楚。
红鸡公二娘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吴先生问:“先生真够仔细,深谋远虑,竟然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细。你是如何知晓刘家会出人过问这件事?事情扫听的这么详细,吴先生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吧。”
诡异的目光看着吴大勇。
“哈哈哈!什么叫算计?这就叫算计!我虽然算不上算无遗策。可也晓得刘家人早晚会有能人出,不会永远吃这样的哑巴亏。唉!算计本身就是心机深沉,只能算计到人心,永远无法算计到人生。你也要明白这一点。”
以同样深沉诡异的目光看着红鸡公二娘。“你问我对这件事为什么扫听得如此详细。我的确下了不小的功夫,用了不少的心思。只是这些心思都是用在布局控人上。要单靠我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搞定的。事情就是这样。我对二奶奶可是没有任何隐瞒,全都合盘托出了呵!”
红鸡公二娘笑了,她笑得很洒脱,很自在。
“‘同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从吴先生这里受教不少。谢了!从身上拿出两锭五十两的纹银,放桌上推到吴先生身前。“这是感谢吴先生帮忙的一点谢礼。请笑拿!”
吴先生两眼放光的看着桌上的银子,却很是客气的将银子又推了回去。“二少奶奶太客气了,前次已经给过不少,你我是莫逆之交。总拿银子说事儿是不是太俗气了。当初要不是那场偶遇,兴许咱们终身无缘相识,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咱们相识,我定会一个心思的助二少奶奶一臂之力。”
“有吴先生这句话,我知足了!养人做事同样是要花费的。拿去打发先生的小跟班吧。呵呵!”
重新把银子推了过去。
“哈哈哈!爽快!爽快!二少奶奶真是通透爽快。我就愿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一说就明,一点就透,多少省心。那我就不客气了。”
抓起银子塞进衣兜。“这件事二少奶奶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到时候通个气,我还可以帮你一把。”
“我还没想好,等秋分以后,我当了家,真正把家族大权掌握在手再说吧。少不了麻烦吴先生。到时候还要请吴先生鼎力相助呢。”
“咱们之间没有那么多俗礼。谢二少奶奶好茶,好茶点的款待。就此别过,我先走一步。”
拱手作揖,红鸡公二娘福了福还礼。吴先生满脸喜气,满载得意,甩搭甩搭的走出听雨轩。
红鸡公二娘则满腹心事的在听雨轩里颠着小脚踱步。不时停下脚步站在茶桌前,端起黄山毛峰呷一口。自言自语道:“好茶!真是好茶!清神又安逸。”
“嘎吱!”一声门响,她猛一转身,刘炳章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她。
“你不是请人吃茶吗?放你鸽子啦?为啥就你一个人?这多没劲。来!坐下坐下!夫君来陪你饮几杯。”说着对门口叫道:“松明,叫茶博士再拿套茶杯来。”
“喔!”即刻外面响起松明的声音。“茶水吴,再送套杯盏上来。我们这里添客了。”
“稍等,即刻就到。”
少顷店小二手托红漆填金托盘送上一套茶盏,提来一壶滚烫的开水,冲进茶壶。客气的说:“客官慢用。”又到别的房间送水去了。
刘炳章大马金刀的往上首坐了,红鸡公二娘双眉紧蹙的坐在他左手边。拿起茶壶为他酙茶。
“怎么?看见爷来你不高兴?这半天一句话没有,连个笑脸也没有。”
“高兴?我高兴得起来嘛?爷看看这个,看爷把这家当的,都快叫那些鬼头把底子全掏空了。”
说着将那几张纸递过去。“看看吧!看完了我看爷还怎么高兴得起来不?”
刘炳章惶恐的神情看着她,怯怯的伸手接过那几张纸。低头一脸凝重的看起来。那脸色随着他目光的移动,一会惨白,一会儿紫红,一会儿铁青。拿纸张的手也飕飕发抖。没等看完,突然抬起头来,一双含怒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红鸡公二娘,嗓音微哑的问:
“这个东西哪来的?谁给你的?”
“他刚走,你们没碰上吗?”
刘炳章含乎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是谁?爷不晓得你说的是哪一个。”
迷茫的看着红鸡公二娘。红鸡公二娘拿过他手里的纸张,将一盏茶塞进他手里。
“爷还是先喝杯茶,清爽一下脑子。然后我再慢慢的告诉爷。”
红鸡公二娘小心翼翼的将那几张帐单叠了,又从袖袋里掏出一张雪白的手帕包了,放在胸前的衣袋里,用手轻轻的按了按。
刘炳章诧异的目光注视着她。见她把东西放好后,这才再次说道:“你刚才是跟谁在这里暍茶,看这派头,不像是个普通人。”
“对,不全对。他是个贫贱的普通人,又是一个有很多过往的神秘人。”
“这话爷怎么听不懂?让你把爷给绕胡涂了。”困惑的神情。
“这个人爷认识。一个小老头。”
“喔!爷想起来了,在进门的时候,有一个瘦弱矮小,却很精神的老头,对爷笑了一下,与爷擦肩而过。当时感觉好奇怪,心想,爷又不认识他,他跟爷笑啥。又感觉面熟,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红鸡公二娘笑吟吟的提醒道:“新年刚过,我们去甘泉寺烧香,在山脚下看见一群人围欧一个瘦小的老头,我拉爷一把,爷过去就把他们喝斥住了。那群打人的小头目正好认得爷是龙凤阁的少东家,给爷面子饶了这个老头。那群小混混走时还威逼老头说:‘今天看在刘少东家的面子上饶了你,下次可就没这样的好事了。跟你的家人打好招呼,让家里为你准备好装死的寿衣棺材,省得你暴尸荒野。’老头儿当时一点都不认怂,理直气壮的回绝道:‘我这么大岁数活够了,暴尸荒野也无所谓。只可惜你娃娃黄瓜刚起蒂蒂,就尸横荒野,那才叫惨呢!哈哈哈!’他这一笑,气得那几个混球跳脚,又要过来打老头。当时爷叫过松明往前一站,下狠的说:‘佛门圣地容不得你们在这里撒野。谁要再敢造次,松明给爷往死里揍。一切后果爷承担。’
那几个小混蛋再没敢吭声,蔫儿巴几的走了。当时我看那个老头看爷的眼神好亮好亮。我看他脸也破了,手也在流血,怪可怜的,就给了他一个银元宝,让他拿去治伤。还说了句,希望他这一年都好运,再不要碰上这种倒霉的事。老头好激动,抹着眼泪看着我。爷过来拉我一把让我走。爷还说老头看人的眼神好邪性。爷这句话吓得我心扑通扑通直跳。”
“哪后来呢?你们又是如何勾搭上的。”
“娘呃!爷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行行,不说勾搭。你们是怎么勾结在一起的?”
“刘炳章咱们喝的是茶水,不至于醉吧?爷今天咋回事尽说胡话。说怎么联系上的多好听。”
“喔!怎么联系上的?你别跟爷兜圈子啭新词儿。这些个新词爷不会,快说你们的事吧。”
红鸡公二娘看他真急了,一本正经的说:“过了一个多月我从娘家回来,娘说我怀孕了,我就跟桔红到甘泉寺去抽签,想知道怀的是男是女。我们又在山脚下碰见那个老头子。这回可是他先跟我们打招呼。他出来就叫我二少奶奶,我当时好奇怪,结果他说听他们叫你少东家。猜想我一定是少奶奶了。我问他那些小混混再找他麻烦没?爷猜他说什么?”
刘炳章一头雾水的看着她,迷茫的摇摇头。
“他说:‘他们都到阎王殿报道去了,再无法找我的麻烦了。’当时我的心里一激灵,就感觉身后又股阴森森的寒气袭身,感觉好像还打了个寒噤。声音都变了的问他,你把他们都杀啦?他说:‘没杀也差不多,不过,他们全服了。’”
红鸡公二娘惊呼一声,“哎哟喂!你说这叫什么话?杀了就是杀了,没杀就是没杀。什么叫没杀也差不多?我都被他搞懵了。结果他说:‘我们不说这事了,都过去了。那天如果不是你们夫妻救我,恐怕那天我就真的暴尸荒野了。’
我说你那么厉害怎么会落到他们手里?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凶残的对你?他说是大意了,说那些人是寻仇。后来,他说为了感谢救命之恩,愿意为咱们做事,说有事就到龙泉山脚下的吴家庄去找他。他叫吴大勇,别人送他绰号智多星。事情就是这样。”
“那他如何知道咱们要找买卖红桔的证据呢?”
“山上的事情发生后,我猜这里面的事情一定不简单。其实,也就是报着试一试的想法,派一个娃娃去找他,没想到他马上就有了回音。昨天傍晚我和桔红回家,在桥上碰见他,他约我今天在这里见面,他跟我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而且给了我这些凭证。所有事情就是这样。”
得起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