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炳章怒气未消的吩咐道。鸦雀窝刚一听叫松杰两个字,再顾不得脸面和屁股的疼痛,那股霸王之气立即收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往红鸡公二娘身后藏。把桔红挤得只好站到外面来。红鸡公二娘哈哈大笑,调侃的说道:
“哈哈哈!你真是爪哇国的儿子,不用教就学会了往人身后藏。我可不是男人,也拿不动杀猪刀,就是有杀猪刀我也不是松杰的对手。你自己说吧!是老老实实做人做菜,还是让松杰再打你个十天半月起不了床。”
红鸡公二娘半真半假的吓唬鸦雀窝道。鸦雀窝嗫嚅好一会儿,才胆战心惊的祈求道:
“我愿意老老实实做人做菜。可是,我有一个条件,不许这个……这个叫松杰的再打我的屁股。”
红鸡公二娘转过身去,近距离的看了看他,暗自思忖:“这张脸要是不打肿的话,应该算得上帅气。只是这个身材也不知道像爪哇人还是那个赵爷。有点肉多骨少了点。看他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警告的说:
“只要把你那股王八气收起来,正正经经的做人做事。我保证松杰不会再打你的屁股。你如果还保持着这股子空心萝卜的架子,别说松杰,我都想扇你几十个耳光。过去吧!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主子我这有话问你呢。”
红鸡公二娘恩威并用,把鸦雀窝收拾得服服帖帖。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往对面走,余悸未消斜睇的注视着松杰的动向。见松杰站在那里像钉子般稳稳当当,没有任何要动的意思。这才仗着胆子走到红鸡公二娘指定的椅子跟前,转过身来屁股刚挨上椅子面,“哎哟!”一声,就像椅子上有钉子般,一下子就弹了起来。不住声的呻吟着,叫着痛。苦着脸,哀怜的看着红鸡公二娘道:
“承禀二奶奶,还是让奴才站着听您的吩咐吧!奴才这个屁股实在痛得很,坐不下。”
红鸡公二娘心底生起一股幸灾乐祸的快感,“该!这就是你狂妄自大的代价。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如此放肆了。”脸上却表现出泰然处之的神情。
“好吧,你愿意站着也成。我问你:你见过阿拉斯加的帝王蟹吗?你见过最大的鲍鱼是几头的?有本事能买来多少双头鲍鱼?”
红鸡公二娘一脸的郑重,没有丝毫的玩弄或取笑之意。鸦雀窝怔住了!诡异的目光在红鸡公二娘身上扫来扫去。吭哧吭哧半晌说不上话来。红鸡公二娘恼怒的铁青着脸,一掌拍在几上。把几上的茶碗震得“咣咣噹噹”跳了好几下。吓得桔红慌忙的伸出双手去扶几上的茶碗。结果水还是洒了一茶几。赶紧拿棉帕子擦干净,小心翼翼的再一次換了茶水和茶碗,轻手轻脚给每个茶碗里斟满水,悄悄的站到红鸡公二娘身后。厌恶的目光狠狠的剜了鸦雀窝两眼。
鸦雀窝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没磕头,屁股上的伤口痛得他龇牙裂嘴,赶紧乖乖的噘起屁股,扒在地上哀求道:
“二奶奶!二奶奶熄怒,奴才是听他们说龙凤阁的当家奶奶有多么多么的厉害。奴才就想戏弄一下二奶奶。没想到,二奶奶其实比他们说的还厉害。奴才知错了。”
红鸡公二娘淡然一笑。“你不是我龙凤阁的奴才,用不着自贱自贬自称奴才。你起来站着说话吧。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废话都收起来,我不爱听!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吧!”
“帝王蟹好几个国家都有,只是阿拉斯加的帝王蟹个头大,肥美味鲜肉细腻而肥厚。所以价很高。我跟着赵爷在一次盛大的国宴上看见过,偷偷尝了一点点,我感觉跟其他螃蟹也没多大区别。只是个头挺吓人的。”两个手比划着,“大约有这么大吧!它的一个钳子跟小孩们的胳膊那么粗。鲍鱼我见过最大的就是四头鲍鱼了。两头的千金难买,我一个小小的厨子到哪里去见过。就更没有地方买得到喽。”
鸦雀窝凄凄艾艾的说出了实情。红鸡公二娘怒火中烧的指着他骂道:
“混账东西,你学无所成,仅有半瓶子醋就敢在人前卖弄,竟敢调笑到老娘的头上来了。老娘要饶恕了你就不是红鸡公二娘!松杰!给我拖下去,把他的屁股打烂为止。然后撵出龙凤阁去。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如此放肆狂妄?”
“哎呀呀!二奶奶饶命!二奶奶你手下留情!饶奴才一条狗命吧!二奶奶!二奶奶!我这屁股再不能打啦!里面的肉早被打成肉末了。再打这个屁股非烂完不可!二奶奶!二奶奶!我再也不敢啦!”
看他哭得稀里哗啦,凄凄惨惨的。红鸡公二娘一扬手,以眼神和手示意松杰他们,她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并没有真想把他的屁股打烂。
把鸦雀窝拖到院子里之后,红鸡公二娘招手叫回松杰,吩咐道:
“你去大灶房告诉刘大厨,给这个棒槌结帐让他走人。我龙凤阁还没有富到,年夜饭要做成帝王宴席的地步。”顿了顿,继续说道:“告诉刘大厨,今年没什么特殊的,往年咋过今年照样咋过。谁要多花出银子,从他们的月例银里扣。”
想了想,继续吩咐道:“告诉采买年货的管事,置办一份够十六七人过年吃的年货,送到吴先生那里,让外面的兄弟们也好好的过一个年。”
松杰吃惊的看着红鸡公二娘,迟疑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二奶奶!过年的赏银不是都发到每个兄弟手里了吗?这年货……”
红鸡公二娘淡然一笑道:“今年他们为龙凤阁立下了汗马功劳。到咱们龙凤阁过头一个年,总要让他们有家的感觉才好。倘若明年的收入比今年更好,我就设大宴款待所有为我做事的人。”
松杰眼睛亮闪闪的看着红鸡公二娘,既感动又感激。只有跟着这种把下人当人的主子,才真正有奔头。一丝开心的微笑从嘴角一点点的漫出,以至整张脸上都是阳光灿烂的笑容。红鸡公二娘好奇地问:
“啥事儿把你高兴成这样?”
松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跪磕大礼。站起身来笑眯眯的说道:
“二奶奶!松杰这一辈子跟定您了!”
说完转身就走,执行红鸡公二娘吩咐的事情去了。
刘炳章稀嘘不已的看着红鸡公二娘,脸上漫过一丝微笑,很是妒忌的道:
“嘿!这个松杰跟了爷几年也没听他跟爷说过这样的话。跟你还不到一年,这心就彻底的让你收服了,还这辈子就跟定您了。真是怪事。”
“呵呵!我是谁?刘炳章媳妇儿!跟我和跟爷还有什么差别吗?难道爷希望他们跟您媳妇离心离德,两个心眼不成?真没见过爷爷这种小心眼,还跟自己的媳妇儿吃醋。”红鸡公二娘得意的笑着说。
“嗨呀!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爷啥时候不是想着你护着你为你着想的呀?他们忠实于你那就是忠实于爷!爷当然高兴啦。”话题一转,一脸的愤懑道:
“巧妹子!你的心还真是善良。鸦雀窝那样嘲笑挑衅你,你竟然那么容易就放过他了。要是换了爷,他敢对爷不敬!起码也要让他在床上躺半年。”
红鸡公二娘脸上略过一丝忧伤,凄然笑笑。
“一个从小没娘的孩子,何必跟他计较呢?松杰已经把他饱揍一顿了,又何必再揪住不放呢?再说,他就是叫了几声红鸡公二娘。别人能这样叫,他又为何不能叫呢?叫的人多得很,你能把所有的人都打一顿吗?他说的也没错,我也就是一个当家奶奶,才有了威风有神气。即使不敬我也不至于置他于死地。我对从小没娘的孩子怜悯心多些,兴许是同命相怜吧。”
松明将邓玉轩送到了广阳醉倒仙酒作坊。交待了几句,连饭都没顾上吃,调头赶着马车又回中阳了。时间巳近年关,家里事情多得很,他还得赶着回家办年货呢。
刘松和惊愕不已的注视着邓玉轩,怏怏不乐的让他坐在了自己对面的扶手椅上。隔着桌子把邓玉轩审视一番,腹诽道:“这个巧妹子搞什么名堂?弄一个瘦骨嶙峋,没二两劲的白板,到我这里来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想从骨头里面榨出油来不成?严春种虽然不懂技术,好歹还有一把子蛮力气,做个苦力还是蛮不错的。这个……唉!”
长叹一声,摇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
刘松和眯缝着眼睛,鄙视的眼神瞧着邓玉轩说:
“你们二奶奶真是可笑,派你到我这里来白吃干饭吗?技术不懂,力气没有,你说你能干啥?”很是郁闷,毫不客气的将头扭向一边,嘀咕道:“除了三顿饭,我还得倒贴工钱。这个巧妹子真够会算计的。”
“刘东家不必多虑。来时二奶奶和二爷就已经吩咐了。我既是来习学酿酒技艺,工钱肯定是不用东家给的。”从袖袋里掏出拾两重的一个银元宝,用手压着推到刘松和跟前道:“这是我的饭钱,不知够不够?二奶奶说了,若是不够,松明过年前接我回家时再给东家补齐。”
邓玉轩的作法令刘松和大吃一惊。他知道,据他和龙凤阁的交情推测,无论是刘炳章还是巧妹子,都绝对不会派个人到他酒坊来干活,不但不要工钱,连饭钱都倒贴的理。邓玉轩郑重其事的做法,反把他将在了那里。收了这锭银子以后还怎么见龙凤阁的人?特别是那个新当家的二奶奶,虽然与他之间没有直接的业务往来,可她以欠账抵回的糖作坊,就已经令他咋舌不已。那是件容易的事吗?在她的手里,轻而易举就成了!这件事对他的震撼太大了。不用相处供事,他巳经知道了她的厉害,先怯了几分。
倘若这次的事情做不好,那个巧妹子得先把他恨骨子里。反回来一想,巧妹子那么精明的人,啥时候做过吃亏赔本的事。别看这小子瘦干猴似的,一阵风都能刮跑,兴许巧妹子用的不是他的力气,而是别的呢?嗯!这小子的大脑够用,我就那么报怨一句,他就掏出一锭银子将我堵在了那里。看来,这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别的?别的他还有什么?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
巧妹子另外还有一封信带给严春种,一再吩咐让严春种好生关照,关心这个穷小子。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有什么猫儿鬼道的东西?值得那个比猴还精的巧妹子如此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