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植,老实说,我感觉你和我在某些地方还是和我很像的。”
“怎么说?”
“可能是因为兄长的原因吧。他从小就心思缜密,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被父亲带在身边看父亲处理族务了。”
听到陈逆这么说,公孙树不由想到了那个来拜访过几次,目的不纯的眯眯眼了。他有点不以为然地摊了摊手,陈逆倒是陷入了思考之中,两眼虚虚地看着前方,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我便不如我的兄长了,所以父亲也不怎么在意我,由着我到处浪荡。我倒不是真得如此洒脱,只是自甘堕落罢了。
“最开始倒有些做些错事让父亲管教管教自己的意思,后来看父亲不怎么在意,倒是真的心灰意冷,整日浪荡了。”
“嗯?”
“阿植,我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想说,假如,你想要回去的话,那么便努力去做吧。我看你似乎总是随波逐流的样子,面对这些事情,总是逆来顺受,像是在等着别人来救你一样。可是,人只能自救。
“不管是去努力修炼也好,还是多去大夫、夫人那里活动也好,奋起去做吧,只有自己去试着改变,不要像我一样,就这么放弃了。”
公孙树却被陈逆说得微微一怔。
听了陈逆的话,他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那个时候他追妹子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结果第二天就接到了分手的消息。
他伤心了半年,不知怎么的,又开始疯狂地追求另一个妹子,然后失败。
又是一个半年,又是一次失败。
他的大学生活便在这一次次的失败中度过了,一点也没有别人的大学那样缤纷多彩,青春美好,只是一次又一次失败的轮回。
现在想起,豁然间似有开朗了悟:原来,他一直喜欢的都是第一个妹子,一直想着的人都是那个人。
只是她一脚就把他踹进了深渊,深渊里面太难过了,他想要爬起来,可是他自己没有力气,所以他疯狂地寻找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把他拉起来,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只是,一直没找到罢了。
所以他便再也没有力气喊了,一个人蜷缩在深渊里。
只是他没想到,这种无助地心思,在他觉醒前世记忆之后,也影响到了他现在的心境,不知不觉间,他自己便消极了许多。
酒足饭饱,又在这个庄子上陪陈逆喝了一会儿小酒,谈了些心事,公孙树便向陈逆告别了。
陈逆把他送上了马车,自己则留在庄上小憩醒酒。
公孙树坐在马车上,从庄上出来,沿着官道往临淄城中赶去。
虽然走在齐国修葺过的官道上,但这条路因常常有人走动,被踩出不少坑来,崎岖不平。所以这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摇摇晃晃的,暮春初夏之交,此时东风正好,吹在人身上舒舒服服的。
公孙树被这风吹得微微眯起了眼,巴适地瘫在马车上,整个人随着抖动的车身左摇右晃,翩翩欲睡。
“公孙大人,直接送你到府上吗?”
正迷迷糊糊之间,马车忽然一顿,然后便把公孙树抖醒了。他懵了半响,回过神来才发现马车已经入了城,正停在了一个拐角。
“你刚刚说什么?我听得不甚明白。”
“公孙大人,小人刚刚没讲得明白,你是要直接回府上吗?”
公孙树听这御手这样说着,环顾了四周,见人流熙熙攘攘,阳光从繁密的树叶间穿过,落在地上,形成了疏疏落落斑点。
一时间,春光正好,不知怎么的,让刚刚睡醒的公孙树感觉愈发惬意。
“那边就送到这里吧。”
这样说着,公孙树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那公孙大人,我等便告退了。”
“好,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君子安排我们做事,这是看得上我们。而且公孙大人是君子的好友,为公孙大人驾车也是我的荣幸。”
这样说着,这个御手又抬头瞄了一眼天上的太阳,然后笑着对公孙树告辞:
“公孙大人,时候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
“好,去吧,一路小心。”
“公孙大人,这一路我都走了不知多少个来回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背影也消失在城门里。
公孙树回过头走在这渐渐熟悉的临淄城大街上,回想起那会儿陈逆说得那些事,他自己因为春光而升起的一些好心情也低垂下去。
似乎从那以后就这样了,他的心里好像空了一块似的。这个空儿会教他在极热心的时候冷静,极欢喜的时候有点悲哀,他的笑常常和泪碰在一处,而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卖捣珍啰——杨国手艺做的正宗捣珍,吃了不后悔,吃了不上当,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正当公孙树黯然神伤,在大街上随意走动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路边小摊叫卖捣珍的吆喝声。
他不由转过头向那边望去,就见路边搭一个芦棚,一个面色黝黑的男子,正奋力吆喝着。
这小贩身得不足五尺,脸上好似谷树皮似的,十分丑陋。因此,他虽然叫的十分卖力,却不见得有人上来购买,倒是有一些小姑娘家、小媳妇走过他的摊前时,见了他的面容便绕道走了。
公孙树倒是不怎么介意这些,反而走了过去:龙葵一直喜欢吃这玩意儿,他这会儿在齐国见到了,却是让他有一点怀念他们了。
想起龙葵,他的嘴边便不自觉露出了一点儿微笑。
“店主,你这捣珍怎么卖?”
“贵人倒是好眼力,我在这里叫了半响,他们却都是不知道好的。我这是当年我在杨国时学到的正宗的做捣珍的手法,那口味,可是不差杨国做的分毫。现在只要10小刀,就能买上一碗尝尝鲜,贵人你要不要啊?”
这店主把公孙树打量了一眼,立刻便热情地向公孙树推荐了起来。
“那便给我来一碗吧,”这样说着,公孙树便从腰间解下钱袋,倒出了一把刀币,随便数了数,就抓了一把出来,“这里有大略五十刀左右,便都给你了,再给我一双干净竹箸,我连碗带走了吃。”
“好嘞,贵人,你接好。”
那小贩麻溜地给公孙树盛了一碗,然后从旁边细细地挑出力两支最干净的竹箸,一并呈到了公孙树的手上。
公孙树端着走了没多远便拿着竹箸吃了起来,只是刚吃了几口,便瘪了瘪嘴:虽然这东西算不上难吃,还可以说是不错,却是不如公孙树曾经在姜国吃的口味。
他回头看了看又开始吆喝的小贩,摇了摇头。
回过头,正看见一个乞丐坐在墙角,公孙树快步走山去,把手中的碗连着还没吃完的捣珍放在了他的面前,也不顾乞丐因为他的到来而慌忙后腿躲避,便转身离开了。
“嗯,糖葫芦?”
回过头,他又看见一个人推着一个小车,在卖糖葫芦。
这人却卖得挺快,如今车上只剩得一串糖葫芦了。
公孙树走过去就要拿起那串糖葫芦,却不想旁边也有人伸手要拿,却只比公孙树快上那么一点,刚抓住这串糖葫芦,便被公孙树一把握住了手。
“啊,是你!”